而一般的客人,多是按照约定的时间,上门取器。
至于他自己,立马就投身进锻剑中去了。
小主,
烧料、锻打、定型、淬火、回火、泽油……每个步骤都精雕细琢,精益求精。
对他来说,打铁铸器是一种爱好,因而格外认真。
当然,与打铁格格不入的,还有另一种爱好。
某天,李相夷深感好奇,一柄剑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就拉着笛飞声去看。
他们发现,施文绝抡着铁锤敲打时,不时往前边的矮架瞄两眼。
那架子上竖着本书。
他一边打一边念,“‘子曰,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施公子好雅兴。”李相夷在一边道。
施文绝抓起脖子上挂的帕子,抹了把汗,“一边打铁,一边读书。”
“好求取功名。”
两人讶然。
铁匠考功名,倒是少之又少。
怪不得这施三公子,好似钢铁般的书生。
书生梆地一砸铁锤,叹息随之震荡。
“可惜,我家里人不支持,觉得读书不如打铁好,要我继承家业。”
也就是由于这一点,他在十多年后,曾假死过一回。
李莲花碰巧遇上,“医活”了人。
施家对他感恩戴德,他医死人肉白骨的名声也传开了。
俗称,撞大运。
不过,自那以后,施家确实没那么反对施文绝考功名了。
就是吧,他十考十不中,考了跟没考没什么区别。
李相夷自不知未来的他,有如此一番奇遇。
只附和着施文绝叹气,又看他打起铁来。
就是炉边热得紧,他和笛飞声不习惯,没多会就受不了回去了。
依先前所言,他要的剑,果真在十日内锻好了。
第七日太阳落山时,施文绝叩响了客房。
“李公子,剑好了。”
当时,李相夷与笛飞声,在桌前下棋。
本到了李相夷的白子,听得此话,他撂下棋子。
“这局下到这里,算我赢你输。”
笛飞声:“……”好没道理。
他欲说什么,李相夷已起身去开门了。
施文绝递过剑,他拿在手里。
首先感受到的,就是重量。
沉甸甸的,格外有实感。
“这剑多重?”他问。
“加上剑鞘,是十八公斤,”施文绝答,“不加的话,正好十五公斤。”
“与李公子的年岁正正好。”
普通刀剑,也就一公斤左右。
这柄新剑同原来那柄,长宽都差不多,重出许多来,还是化龙晶石的原因。
质地紧密,打出来自然也沉。
就是这么重的剑,李相夷持在手里,毫不费吹灰之力。
“跟我的刀差不多。”笛飞声过来,也掂了掂。
掂完,还给李相夷。
他这才仔细看起剑来。
剑长三尺有余,插在玄色的剑鞘里。
鞘尖鞘头,都雕琢着精细云纹,与剑柄相呼应。
往上到吞口处,是只勇武庄穆的睚眦。
其底色,皆以银质为主,又杂以金色,看起来淡雅宁和,却敛藏着浑然天成的威严与贵气。
他抚过剑柄,而后握住,拔出剑来。
出鞘之声,明亮如日月之光华。
“帮拿一下。”他把剑鞘扔给笛飞声。
后者接过,抱臂握在怀里。
李相夷翻着剑看,剑身通体银亮,洁而无瑕,恍若以清泉濯过。
他双指夹着剑尖弹了弹,曲而不折,既刚且韧。
嗡然之音,就仿佛环佩相击。
他眼中炯炯发亮,“施公子好技艺,不愧是七岁就炼出神兵利器的天才。”
施文绝谦逊一乐,“过奖过奖。”
“请问,可有试剑的地方?”李相夷拇指搓了下剑柄。
“请随我来。”施文绝早有预料。
这些个江湖客,一拿到兵器,必是要试一试的。
如有问题,或不满之处,神兵谷也好重新沟通改铸。
是故在后院临山处,专辟了块地,供江湖客试兵器。
如此管是谁闹腾,或显神通,也伤及不到谷内房舍。
到了地,展在眼前的,是个树着巨石和木桩的演武场。
上面沾染了,各种兵器砍削打砸的痕迹。
李相夷跃至台上,打了几式剑招。
点刺劈撩挂,人剑配合,无一不行云流水。
就宛如他跟这剑早已相识,今朝才见罢了。
施文绝纳着台上的白衣身影,灵巧俊逸得他心中畅快。
他摇头晃脑地拈起文来,“人如剑,剑如人。”
“李公子修如松木,朗如日月。”
“这剑浩然神武,灿若星芒。”
“两者甚配,甚配。”
说这话时,他扫了眼旁边的笛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