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从船舱底部,抽取姑娘们出来,以选人作婢为由,培养自己的人。
为李相夷他们引路的锦夏,就是自己人。
她也开始,筹谋设计钱开。
不会武的缘故,药物是最合适的办法。
然她虽贵为帮主夫人,也还是接触不到船上的药物。
好在,海里有很多带毒的生物。
而船上,隔三岔五就会捕鱼。
有的鱼会送往厨房,将含毒药的成分剔除食用。
她就安插厨娘过去,以便收集那些带毒的废料。
有的鱼,她会要来饲养观赏。
养得差不多了,就让它们死几条,从而提取毒素。
她是越州幽儿谷出来的人。
那是一个药谷,她从小就识药懂医。
经过漫长的收集试验,于两个月前,终于研制出了一种麻痹神经的催眠药物。
之所以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是因为钱开还不能死。
他死了的话,她就会失去支撑,联海帮也会重新洗牌。
小主,
她要利用催眠药,配合催眠术。
把他打造成,一具傀儡,一具听话的傀儡。
进而使得整个联海帮,为自己所用。
李相夷他们听罢,只觉得酸楚无比。
那种绝望的日子,一个人到底是如何熬下来,坚持下来的……
另外,他们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钱开显得有点呆,不单纯是鼻梁矮眼皮圆的缘故。
“你们来那天,”秋黎斜眼墙角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授意的。”
她在密玥传音里暗示一句,钱开就开口说一句,并作出相应的表情动作。
至于密玥传音,是她以想要说悄悄话为由,让钱开教她的。
如此,就方便在任何情况下,对他下达命令。
“所以,梅耘的死,不是钱开权衡利弊的结果,而是你利用钱开杀的?”
李相夷想起桅杆上的人头,觉出了新的死因。
“没错。”秋黎嫌恶道。
“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死不足惜。”
“不过,”顿了片刻,她转折道,“死了才好。”
“他死了,这瀛城的城主,才好换一换。”
她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眼神也陡然变得锋利起来,似一片冰冷的刀刃。
李相夷三人,蓦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要当这城主?”笛飞声挑眉问。
“我为什么不可以?”秋黎反问。
她在地面踱了两步,下巴微抬。
“什么城主,什么帮主,在朝廷地方,江湖四海,多是男子任主。”
“那些人中的很多人,自以为是高高在上。”
“把女子束在闺阁后院,把女子视作花瓶玩物。”
“还大言不惭地告诉她们,女子本当三从四德,本当天生如此。”
“可这天底下,哪里来的本当,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只要有本事,”她毫不忌惮道,“就是哪位女子,把皇帝踹了她来治国理世,又何尝不可。”
“可人的本事,用起来却各不相同。” 她一搓红色丹蔻的指甲,嗤笑一声。
“有的人肩负大义,有的人作奸犯科。”
“梅耘贵为城主,表面仁义,实则是个败絮其中的畜生。”
“钱开贵为帮主,虽有果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取豪夺的屠夫。”
“他们的本事,带来的是灾祸,是对他人的奴役和践踏。”
“那么,就该被覆灭,就该被正义踩在脚下。”
“梅耘,我杀了;钱开,我也控制了。”
“那么——”
她偏过头,深深望进跳动的烛火里。
烛火发着热,散着光,驱逐着寒凉与黑暗。
瀛城的天,就快亮了。
天亮的时候,她就是一城之主!
城主与知府不一样,知府是朝廷封往地方的官员,而城主多是应地方势力而封。
如今秋黎以一手之力,搅动了瀛城的两大势力。
只要不出意外,她当上城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李相夷三人站在原地,目纳着她融在烛光里的身影。
那一刻,他们再明白没有。
她不需要人拯救了。
她已经在过去的岁月里,完成了自我拯救。
也将成为一支烛火,拯救更多如她一般的人,甚至不如她一般的人。
烛火静静地,跳动了一会。
南宫弦月猜测着问秋黎。
“所以姐姐,你是打算在杀了梅耘之后,让钱开下令,号令全联海帮派,去攻占梅府与府衙是吗?”
秋黎眼尾一弯,冲他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