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拖着下颌,思绪恍恍,神色恹恹道:“不必了,没什么胃口。”
如心:“可是昨日饮酒后伤了身子?就不该饮酒的。”
说憔悴,可苏杳面色红润,粉颊与眼尾皆是晕染着绯情,就是有几分倦色,相较前几日,倒是清减了不少。
可给如心心疼坏了,秀眉一蹙,站在一侧难免急了心:“小姐这几日都未进过什么食,尽是吃了没多久就吐了,身子怎么撑得下去?”
“要不请叶姑娘来瞧瞧?反正叶姑娘什么都懂,顺当给姑娘用膳食养养身子。”
苏杳望着远山渐沉的日落余晖,云霭将霞晕遮蔽,日头西沉,心绪浮沉。
“胃口不好而已,许是前几日因中蛊思虑过度,过几日就好了,不碍事的。”
可话虽如此,苏杳又觉腹中翻江倒海,胸闷气短,似有苦水呕出,忙着用娟帕掩了掩口,才强忍下。
“如今蛊毒已解,会好的。”
如心见苏杳这胃口是越来越差了,难免多想。
女子一席天碧色滚雪流沙绸缎,眸如点漆,柳眉杏眼轻颤,薄红桃唇微勾,笑得温婉妩媚。
玉欢从外院儿跑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只胖乎乎沉甸甸的白猫,隔着老远,就叫着人:“小姐小姐……”
如心轻声呵斥了一声:“毛毛躁躁的干嘛,地上积雪那么多,踩空了可有你好受的。”
玉欢将手中的猫放到苏杳跟前儿,猫一下就蹦跳进苏杳怀中,也着实是叫苏杳惊慌失措了片刻。
玉欢献宝一样:“少爷叫我送过来的。”
“哥哥送的?”
猫?
可苏霍并非是会送这些东西的人。
玉欢眼含娇俏,忆及一柱香之前:“我方才见公子在偏门同一人争执,那位公子样貌异常俊朗,姿容昳丽,应当是哪家的贵公子。”
“只是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苏杳见猫腿上牵着一条细线,末端像是信笺的竹简筒,很小的一个。
“十日后回京,勿念。”
“小姐,少爷要离京啊?”
苏杳默不作声,自有思量,再一联想到玉欢说的俊美公子,也心领神会了。
这信并非苏霍所写,圆滚滚的白猫也不是苏霍所赠。
又是十日,苏杳瞧着这字迹,就知是珧琢亲笔。
可珧琢又要走了?回澹州吗?他整日到底有何事可忙活的?
“那位公子走了吗?”
玉欢又是一阵儿吹嘘:“早走了,还是骑马走的,他上马的时候,身姿如松如竹,硬朗挺拔,跟个小将军一样……”
苏杳去找了苏霍,苏霍本在庭院内舞刀弄剑,见着人那刻,顷刻收了刀剑。
苏杳一身青衣华服,里里外外裹挟着严严实实的,却因身形清瘦,并不臃肿,反倒是弱不胜衣。
苏霍也开门见山,不同苏杳隐瞒:“他今日来找过你,我将他赶走了。”
“他有说什么吗?”
苏霍:“不曾,说是要同你说的话,都写在信笺上了。”
苏杳别有深意的瞥了苏霍两眼,终究是没多话。
珧琢何种心性,苏杳最清楚不过了。
珧琢要走,恨不得写上个十来封书信,诉说他的不舍与缱绻,再胡搅蛮缠一番,怎会只有寥寥几字。
苏杳:“那他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没有。”苏霍不知,也没问,他同珧琢相处并不愉快,几乎是杀气四溢,二人皆不待见对方。
珧琢擅闯苏府被侍卫逮住,他是恨不得杀了珧琢的,却也顾念着苏杳那几分救命恩人之情,忍着恨没下得去手。
苏霍倒不是对苏杳不耐,而是对苏杳心心念念珧琢,而心怀怨气。
苏霍急得当真快要抓耳挠腮了:“杳儿,你……”
即便苏霍再是一个武夫,又怎会看不出苏杳的心思。
苏杳若是不在意,大可一声不吭,又何苦在这寒风肆意的雪夜里,走这么远来找他。
虽说断人姻缘,犹如杀人父母,可苏霍也是万般无奈。
只见男子面色冷凝,强势得凶横,愤愤吐出:“旁人都可以,就他不行!”
苏杳也并未同他争执不休,只是垂眸敛目,失落得尽显颓靡之色,无声言语。
苏霍抬手,捉襟又缩回手:“你既无心四皇子五皇子,索性就断了这桩姻缘,我们回阑州去。”
“京城之内的诡谲风云,以后我们国公府不再过问,不论日后哪位皇子即位,我们老爷,永远都是永安国公。”
“老爷夫人那边,自有我去说。”
苏杳几番欲张口,嗫嚅着红透了的水润薄唇,欲言又止,终是问出心中所想:“哥,我要是真倾心于他,是不是很失体面?”
苏杳知道,她自轻自贱,竟对珧琢有心。
她这话倒是让苏霍瞠目结舌,片刻后,才好声好气否认:“与你无关,是他配不上你。”
“我苏家的小姐,自是得配那高山景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