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那句话,说的重了?我也没有说错不是,如此情绪化的一个人,如何面对未来更加升级的难关?
算了,先度过今晚再说。大大小小是个皇帝,我等草民,和他计较,下场不敢想象。
“正因为人人笃定你无法成为明君,你更要支棱起来啊!有病可以治。可若你没有帝王的心,只有那发泄不完的暴戾,如何履行的了,你口中那么伟大的使命?”我软下心来,心平气和地劝说他。
“可我也从来就没得选。”他语气颤抖,如今悲怆,大于愤怒,“是他们选了我,因为我的虚弱,我的短命。我爱的人,纷纷替我去死,换我半死不活地被关在这个宫殿。我恨我自己,已经记不清他们的脸,而任我如何努力,都活不成他们理想中的模样。就算我死去,我在地狱里见了他们,他们也只会对我投来失望的目光。所以,我活在地狱,死了连地狱也容不下我。”
我哑口无言,这是第一次,趁着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他终于说出了,他无人可诉说的话。而我检索了整个大脑,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他,若能找到,我也要先安慰下命运虽不同,但痛苦并无几分差异的自己。
而我也忽然想起,我有多久,没有为命运之于我的不公、上头安排给我的永世不得翻身的魔咒,骂骂咧咧地抱怨了。这是为何?是因为我终于开始接受现实了吗?
不是,是因为无论我活得如何水深火热,至少永远有一个人,和我在逆境中,不离不弃的相伴。他给我带来了黑暗中的几分色彩。
而眼前的皇帝,却没有任何透气的地方。
的确有些可怜,就连本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所以呢?你就要将你遭受的所有不公,全部报复给别人吗?”
缓缓走近他,在他跟前蹲下,和他平视。不知什么时候起,那该死的共情,让我常常忘了,他对我来说,是高高在上的权威。而如今,他却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将自己缩成一团。对任何人,都举起锋利的刺,是刺猬保护自己柔弱内核的本能而已,我安慰自己。
“怎么?我好不容易为自己挣得的苟延残喘,还得自动自觉地奉献给那些根本与我无关,可我却得为他们负责的人吗?”他抬头看我,眉目低垂,被水雾覆盖的乌黑眼睛,反而闪烁着令人动容的光。他说的很有道理,正如我一以惩罚的名义重生,也不过是下了一个要好好为自己而活的自私决心。
可他却被教导,要对全天下的人负责。
“那我带你走?”我问了个我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以为我多了一个留下的理由,可今天我算是知道了,我不该有任何可笑的希冀。”他在控诉我,我仅仅是离开了半天,他却以为是悄然的离开。离开也就算了,他早能够接受,可我偏偏再次出现,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是愤怒、责骂,和他无法自持的恐惧。恐惧我的下一次忽然消失,他的伤口似乎又会被翻开腐烂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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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无法给他承诺,我早晚会离开。
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属于自己,而木头脑袋,也属于我。
“指的是我?是我的存在,带给你更多的时间,让你开始规划期待未来,可你却在害怕,这一切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变成一个不切实际的可笑幻想?”我可以接受你的指责,但我有义务,让他面对无情冰冷的现实。
“可我早晚会走。我说过,我是妖,我的存在意义就是尽可能地延长你的寿命。当你履行你对我、对这个世界的承诺,我自然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回报你。这是我们的交易。”交易二字,异常冰冷。可这是现实,无须其他多余的成分。
“不过你放心,我要走的时候。自然会和你告别。”不辞而别?我又不是做贼。
言下之意,是他不必担心我立心不良,我发自内心地利用自己的能力,疗愈着他。但我们的关系,仅是合作关系,而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才是最健康持久的良性关系不是?
我的过分理智,让他逐渐收起那破碎的情感,开始拾回理智。要知道,他这副样子若是被其他人瞧见了,多少会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感到担心。
但我却相反,就是他从小被单方面给予的使命感太过沉重,才让他有时会迷茫和空虚,可这也侧面表明,他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且不遗余力地为之奋斗着。
“行。”嘴上说着,头又低了下去。
蹲着的我,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已经停止了颤抖,可浑身依然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我轻轻将他扶起,手上的疼痛提醒了我,我才是那个被绿粗暴对待的人好吗?如今倒要我来安慰他。
他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