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昏沉沉被催醒,一群仆婢忙里忙外不消停,一干大臣列位整装面容肃,一班后妃跟着皇后哀戚戚,皇城内仪仗铺呈倾出,市井坊间说书弹唱中描绘那日的景象,都是一片咋舌,赶得上皇帝当年登基的阵仗,光公主的随用就有几十来车。自古皇族女儿一生有两场重头戏,婚和丧。而司马纷繁入司天行府算是把两件事一并做掉,陪嫁加上陪葬是得这点数。
天气愈发的热,这层层朝服旁人看来潋艳,我穿着实在是桎梏。另则没人告诉我这活动不提供午餐,早上起得匆忙没吃几口,昏饿一天,好多激动人心的场面已记不清,许久后依稀还有印象的是跪别双亲,父皇拉起我的手。
“繁儿,莫怪父皇留不住你,为父多希望你能结婚生子如同平常人般过一生。可这是你生在皇族的天命。”
往日我对他有诸多不满与厌嫌,这刻却亦明了他也有普通父亲的一面,只是君王这顶冠冕压跨太多儿女情长。
皇城门在我身后合上,行府大门徐徐打开,皇族威仪送不出城,世子代皇族护我凤驾至终。
下车撵时,世子抬手欲扶我,一旁宫使有些局促,小声劝着“不合规矩”。我本也有些犹疑,毕竟还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朝代,可看他深情款款,竟没有拒绝的勇气。
我伸手搭他掌心,肌肤相触,能感觉到他的手微微有些些抖,铮铮男儿也有绕不过的英雄气短。
他牵着我一级级台阶行至门槛,跨过去我便尘缘皆了。世子手握得紧,那是他的不舍。
“武哥哥,你始终是纷繁的好哥哥。”
我嫣然一笑洒脱转身,原是为不伤他心,却不知情根深重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其实我心中也惴惴不安,原是替师父挣一条出路,最后成给自己挖的绝路。
古文识不多,如何修习道法?
骨松性懒,怎熬得住打功练坐?
每天只穿青衣道袍,生生亏了这副美艳皮囊。
成道之人可会一眼看破我这个虚魂。
行尊司命天地,不知又有多少繁文缛节要刻守
这青灰大门后会有什么样的因缘际会在等待我。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原是我想的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