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面具摘了。”屠二蛋指着无月明说道。
“我为什么要摘面具?”
“你是不是也是一个漂亮女人?”看上去是个男人的阿南摘下面具就变成了一个大美人,那以此类推无月明摘下面具自然也会是一个大美人。
“我是男人。”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屠二蛋感受到了无月明身上与常人不同的阴森杀气,想要掏向无月明裆下的手试了几次还是没有伸出来。
刚刚吃过瘪的阿南此刻站了出来,冷嘲热讽道:“那你为什么不摘下面具?这里五个人只有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在害怕什么?”
无月明也不说话,就只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阿南。
“你……你又看我干什么?”
“你叫我来的。”
“嗯,那又怎么了?”阿南挺直了胸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我是水云客。”
“我知道,那又如何?”
“水云客从不摘下自己的面具。”
“这里总共五个人,两个都见过你的脸,你现在藏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懂,干我们这行的,主打的就是一个职业素养。”
无月明正了正脸上的面具,现在的他可不是刚从华胥西苑出来的毛头小子了,他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笑面魔”。
是要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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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是好吃,但再好吃的火锅连续吃几天也会腻。
于是赶来令丘山的食客一天比一天少,让这座光秃秃的高山经历了几天短暂的热闹日子之后就重新变得冷清了起来,在仍旧硕果累累的良田之中更显寂寞。
令丘山的山顶上就像很多其他高山一样,同样也有一个盆地,只不过令丘山的盆地没有水,只有灰色的岩石,当中间还有一道长长的裂缝,有阵阵热气从裂缝里冒出来,就像是烧开的锅掀开了一条缝一样。
一道淡淡的紫色烟雾从远处飘了过来,钻进了地上的缝隙里,这缝隙之下竟然有一个天然的地洞,地洞深不见底,在地洞周围搭着一圈圈的木质脚手架,也不知是谁这么有闲工夫在这个地方建这些东西。
紫色的烟雾在最上层的平台停下,聚在一起显出了原型,那竟然是一个穿着紫袍的中年男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规整的胡须拢在腮旁,没什么肥肉的脸上有着几道棱角,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只看面相就知道养气功夫极好。
看到紫衣人出现在平台之上,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了一个蒙着面的人,他走到紫衣人身后,恭恭敬敬地行礼,嘶哑的声音像是用生锈了刀砍柴,“叶护法,您来了。”
紫衣人点点头,走到平台边缘,俯首向下望去,只见盘旋向下的一层层平台上放满了牢笼,每一个牢笼里都关着几个女人,她们不知在这里关了多久,一个个眼神迷离,瘫坐在牢笼之中,一动也不动,而数不清的蝴蝶在牢笼之中翩翩起舞,这些蝴蝶足有巴掌那么大,扑扇着翅膀煞是好看。
“这里一共囚了多少人,可有合适人选?”紫衣人问道。
“回护法的话,这里一共囚了一千一百多人,也曾有过几个合适的,只是……”
“只是什么?”
“她们扛不住花贼的侵蚀,不出几日就会骨瘦如柴,精竭而死。”
“竟然没有一个能撑住吗?”紫衣人伸出手,一只有半个手掌大的蝴蝶飞到了他的指尖,翅膀上鲜红的图案好似一团火焰一样随着翅膀的挥舞而熊熊燃烧。“看来能撑住的只有那些榜上有名的人才行了,这次为了凤凰血赶来的人有多少?”
“有不少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都赶来了,她们确实能撑得久一些,但还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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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来的路上看到还有不少真正厉害人物的躲在外面,守株待兔,想要做捕螳螂的黄雀,是时候把她们也叫进来了。”
“叶护法,外面剩下的可都各门各派的宝贝徒弟,她们若是出了事,只怕……”
“咱们的教义是什么?”
“无忧,无虑,无所惧。”
“是的,无忧,无虑,无所惧,那你在害怕什么?”
“小人受教了。”
“带我到下面看看。”紫衣人挥挥手,赶走了指尖的蝴蝶。
“叶护法随我来。”
蒙面人向后退了一步,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即便走在前头,带着紫衣人绕着一层层的平台不断向下。
黑暗中不断地有人钻出来向紫衣人行礼,紫衣人也点头示意。随着两人越走越深,平台上的牢笼也有了变化,牢中的那些女人有的瘦骨嶙峋,有的关节都扭曲在一起,脑袋碰到了脚,根本不像是活人能做出的动作,还有的光着身子,一对巨大的血红翅膀从背后长了出来,就像空中飞舞的那些蝴蝶一样。
路程过半,深坑底竟然亮起了一团橘红色的光,带着滚滚热浪照亮了漆黑的洞底。
“叶护法,小人修为尚浅,只能带到这了。”
“无妨,你回去吧。”紫衣人摆了摆手。
蒙面人弯着腰后退,消失在了黑暗中。
紫衣人则继续向下,一路未停,来到了深坑的最下面,滚烫的热浪从地上暗红色的岩浆中冒出来,炽热的气浪将所有光线都变得迷离,宛如幻境。
紫衣人一步步走入朦胧的烟雾之中,一头巨大的怪物在岩浆之中露出了半个身子,像是一只被开水烫了毛的鸡,只有头顶上还留着一根长长的红翎,一根细长的丝带将它的嘴巴紧紧缠住,丝带的两端向它身上延展,像一条锁链一样盘旋着牢牢地拴住了它的身躯。
怪鸟看到紫衣人到来之后,瞪大了朱红色的眼睛,挣扎着从岩浆之中向外扑腾了几尺,但那看似薄如蝉翼的丝带却猛然缩紧,将怪鸟又扯了回去。
似乎是不甘心又一次被囚禁回去,怪鸟奋力地仰着细长的脖子想要爬出来,只是它的嘴被丝带紧紧绑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喘息声。
紫衣人挥了挥手,紫色的雾气以他为中心向四方散去,滚烫的热浪被雾气推开,池子中的岩浆一接触到雾气便迅速的冷却成了焦岩,洞里顿时暗了下来。
凝固的岩浆也把怪鸟困在了里面,动弹不得。
紫衣人踩着仍旧散发着余热的黑色岩石走近了怪鸟,在它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对着怪鸟招了招手。
怪鸟扇了扇灰色的眼睑,露在外面的半个身子晃了晃,却没有低头的意思。
“怎么?你不想逃出去?”紫衣人放下了手,仰头看着高出他很多的怪鸟。
怪鸟有些犹豫,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动。
“凤凰已经死了很多年,除了我不会有人再来救你了。”
这次怪鸟终于有了反应,它摇晃着脑袋,挥舞着两只没有羽毛的翅膀。
“不相信?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光景,看看凤凰是不是还活着。”
怪鸟再度安静了下来,稍稍低下了自己的脖子。
“这就对了嘛,”紫衣人和蔼地笑了起来,像是在照看自家养的鸡,“但我叶留霜从不做亏本买卖,我把你放出来,你也要帮我一个忙才行。”
怪鸟听懂了叶留霜的话,点了点头。
“我把你放出来之后,你不能直接离开,我要你去外面兜一圈再飞回来,等到我的事情办完之后,你再走如何?”
怪鸟并没有立刻同意,它等了这么多年,现在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放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只需要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你便恢复了自由之身,哪里都去得。”
这笔交易终于达成了共识,怪鸟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叶留霜伸手拍了拍怪鸟巨大的喙,然后摁住了锁着怪鸟的丝带,紫色的雾气从他指尖冒出,顺着丝带缓缓蔓延,丝带发出的光芒渐渐暗淡。
但这丝带上残留的禁制似乎很是厉害,叶留霜神情严肃,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下来,过了好一阵子,紫色的烟雾才终于把所有的丝带覆盖,这囚着怪鸟的丝带也最终变成了一条发灰的破布条。
叶留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耗尽了所有力气,放在怪鸟喙上的手落了下来,顺带扯掉了再无作用的丝带,这丝带一从怪鸟嘴上落下之后就快速收缩,向叶留霜手里钻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张白纸条,上面用朱红色的墨写着一个“摄”字。
挣脱了束缚的怪鸟引吭高歌,高亢的啼鸣直冲云霄,在深坑之中久久回荡,它疯狂地扭动着身子,那些凝固不久的岩石出现了道道裂纹,橙红的岩浆从裂缝中迸射而出。
紫衣人知趣地向后退了几步,把舞台留给了怪鸟。
再无枷锁的怪鸟终于从岩浆中逃了出来,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啼鸣,一片片灰白的羽毛重新从它皮肤上生长出来,它扑扇着翅膀,盘旋着从洞里扶摇直上,似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滚烫的岩浆从岩石的缝隙里重新挤了出来,弥漫在洞底的紫气被热浪驱赶散,叶留霜并没有去管越飞越高的怪鸟,而是将指尖捏着的符箓丢进了岩浆中,那符箓在岩浆中化为了一片黑灰,他转身走向洞旁向上的台阶,自言自语。
“也不知这饵到底能钓出多少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