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用也不好再问,当下便与中年男人道别,与剩下的人一阵寒暄之后,他终于溜了出来,和躺在担架上的屠二蛋一同上了即墨楼的轿子。
这么一阵折腾之后,屠二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很快就睡了过去,轻轻地打着鼾。
长孙无用坐在车窗边,看着窗户外的景色飞速地倒退,他的心思也跟着乱了起来。
上次在同一时间见到这么多不同门派的人还是在华胥西苑的时候,但那时候最大的反派是只能算得上半个坏人的无月明,而这次,反派却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叶留霜。
长孙无用在出门以来第一次有些想家了,相比之下即墨楼似乎只是冷了些,可他知道那里每一个人的名字,知道每一个人是做什么的,知道每一栋楼在哪里,也知道楼里有什么,而这楼外的江湖却一天一个样,每件事情的发展都出乎了他的意料,当书中的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这故事似乎就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有趣了。
窗外的天空渐渐昏暗,高耸的令丘山也从视线里消失了。
长孙无用放下了窗帘,点燃了烛火,摊开桌上的宣纸,捏起了狼毫。
他决定先把他心中的江湖写下来,至于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样子的,还是让那些读者自己出来看看的好,谁让他也是被骗出来的呢?
即墨楼的队伍虽然走得平稳,但速度却极快,在月亮正挂高空的时候,队伍就已经到了云梦泽,七彩的土地在银色的月光照耀之下别有一番滋味,就像是一位漂亮姑娘换了妆造,仍然漂亮却有了另一个味道。
长孙无用再次掀开了窗帘,云梦泽东方崖边的那座小院就在不远处,小院脚下的田里还有几株黄瓜藤。
长孙无用冲前头带路的人挥了挥手,说道:”到那边的小院停一下。”
长长的队伍停在了田垄上,长孙无用从轿子里跳了出来,小跑着爬上了小山坡,敲响了小院的门。
“阿紫姐姐,阿紫姐姐在吗?”正是夜深人静之时,长孙无用既怕不来拜访日后被阿紫刁难,又怕打扰阿紫休息当场被刁难,所以声音并不大,日后若是阿紫问起来,也是阿紫自己没听见,怪不到他长孙无用的脑袋上。
果不其然,小院里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长孙无用满意地转身离去,可下坡的路刚走了一半,小院的门就在他身后推开了。
“小明你回来了吗?”阿紫全然不似一个天照境的高手,倚着院门睡意惺忪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长孙无用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停在了地上,嘴角也顿时垮了下来,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等到灿烂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的时候,他才转过身来,像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对阿紫说道:“这么久没见阿紫姐姐又变漂亮了。”
阿紫眨了眨大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脸上洋溢着笑容的长孙无用,纤纤玉指晃了好半天才说道:“你不是……不是那个……那个没用的人吗?”
长孙无用灿烂的笑容就此凝固在了脸上,他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了一起,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狡辩道:“阿紫姐姐,我虽然叫长孙无用,但我还是有一点用的。”
刚刚在令丘山的时候他可还是大家口中的英雄呢!
“我还以为小明回来了呢。”
“他去趟北边,很快就回来。”
“北边?你怎么知道他去北边了?他去北边做什么?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阿紫的眉毛竖了起来,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长孙无用措手不及。
“他就……他……”
阿紫皱着小鼻子嗅了嗅,“有药味,你身后那轿子里是谁?是小明吗?他不会受伤了吧?”
“身后轿子?那不是……他还能受了伤?你为啥老叫他小明?他也不是小狗啊?”长孙无用摇着脑袋看看前看看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紫的问题。
阿紫等不到长孙无用的回答,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轿子前,掀开门帘一看,床榻上正躺着一个浑身裹满了布的人,她退后半步探出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长孙无用,又钻了进去。
长孙无用缩了缩脖子,但随后又伸了出来,他又没有撒谎,他怕什么?
于是长孙无用慢悠悠地往轿子那边走去,“我都说了轿子里的不是无兄,他修为那么高,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可轿子里却鸦雀无声,刚刚进去的阿紫就像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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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姐姐?”长孙无用又问了一声,仍旧无人应答。
长孙无用好奇地掀开了轿前的帘子,却看见阿紫正站在床边,一只手扯着屠二蛋脸颊旁的纱布,看着屠二蛋的脸发着呆,脑袋上的那两只狐狸耳朵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此刻正微微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