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

莫谢尘缘 雁横秋 4124 字 15天前

尚无忧好斗的名声果然不虚,在白行简的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他就出手了,陈旧的袈裟突然鼓了起来,阵阵金光从下面穿出,刺向了白行简。

白行简根本不为所动,灰色的眼眸逐渐闪起了光,一道门隐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在尚无忧刚迈步上来的时候,那道门轰然打开,门内似有万点星尘,通向另一个世界,一双白的不像话的细长手臂扒着门框伸了出来,一只手护在白行简的身前挡掉了射来的宝光,另一只手则出现在了尚无忧的脖子上,长长的指头将他整个脖子都抓在了手里。

尚无忧的法术还没有来得及用出,他就被那只手提了起来,甩在了他身后老头的怀里。

那双细长的手一击得逞后并未继续跟进,而是缩回了星辰之中,顺手还关上了门。

小主,

倒在地上的尚无忧难以置信的看着白行简,“你的眼睛从哪来的?”

白行简张开了双臂笑了起来,似乎很是享受尚无忧的震惊带给他的优越感,“去年冬天下了几场大雪,今年春天想必会多几个晴天,凡尘之间将死的老人就算强行续命也要熬过新年,看在你多年养育之恩的份上,这个春天就再让你多活几日。”

说罢白行简潇洒转身,踩着夜色下了山。

尚无忧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慢慢地坐正了身子,他离开了太久,回来之前根本没想到事态的发展竟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无忧啊,你真的找到了?”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这声音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又老了许多。

“找到了。”尚无忧点了点头。

“找到了怎么不带回来呢?若是现在带回来,我还能拼着这条老命替你挡他一挡。”

“出了些意外,”尚无忧转身跪在了老人的身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小子他,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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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山庄的春天要比以往的更冷清些,倒不是山上的花开少了,单纯是庄子里没了人。

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很快就借着众人的嘴传到了江湖的每一个角落,对于无月明和洛江南这样早就沦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资的人来说,这就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可对于把自己也玩进去的长孙无用来说,这事情就要麻烦的多。

自那天之后,即墨楼的玉简就没有停过,像闻着屎味儿追过来的苍蝇,起初长孙无用还可以强装镇定,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些家里长辈如常的唠叨,那些泛泛之交日常献的殷勤,还有那些利害关系里意图明确的威胁,如过眼云烟,看过了就过了,不会留下些什么,但让他再也忍不住的,是一封来自名山的书信。

信的作者正是百里郡的郡主百里难行。

其实信中也没有写什么出格的东西,至少没有写满污言秽语,不过批评总是少不了的。信写的很长,但意思却很简单,大意就是两个人一同下山,无论是百里难行的爹娘还是长孙无用的爹娘都让百里难行照看着点长孙无用,可长孙无用非但不听话,还到处惹是生非,现在百里难行好不容易在名山上拜师学艺,还遇上了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师傅,长孙无用却连在红莲山庄住着都不安稳,还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若他再这样下去,百里难行宁愿放弃自己在名山的修行,也要把长孙无用送回青州。

长孙无用看完之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难过的不是百里难行骂他,也不是百里难行把所有的错误都丢到他的头上,而是百里难行觉得他拖了后腿,还拿他去和别的东西去比较,作比较也就罢了,最要紧的是他还输了。他堂堂即墨楼的少爷怎么会比不过名山剑派那算不上一流的剑术呢?还是说他比不上的其实是那白袍子的李长行?

长孙无用当然不会觉得他会输,但显然百里难行并不这么觉得。

于是长孙无用丢掉了书信,再也没有看过任何一封送来的玉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待了好几天,不过他不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没过多久就无聊地出了门朝后山走去。

此刻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后山的景色很好,白雪里开着的梅花就像是冰糖里塞着的山楂,而相比于山庄里的冷清,后山右长林的小院也要热闹的多。

那夜的混乱让山庄九成以上的桌椅毁于一旦,这可远远比无月明刚来那天惹出的乱子要严重的多,山庄若想要重新开张,就需要新做些桌椅,若想要越快开张,那桌椅就要做得越快,桌椅想要做得越快,那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所以红莲山庄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到了右长林的小院里帮忙,除了这里的主人右长林,免费的劳力无月明以外,甚至连秋十三娘也放下了锅铲来到了这里,没有手只有爪子的董衔蝉也丢了他的算盘,来这里当起了吉祥物,阿南和小江也来到这里帮起了忙,这让刚到这里的长孙无用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

长孙无用看了半天,只见右长林拿着他的刻刀在木材上不停地刻刻画画,秋十三娘的几只长腿里有的拿着刨子作平木板,有的拿着刷子刷着清漆,阿南手里则冒着火苗,在刚刚劈出来的木头上来回摩挲,动静儿最大的是无月明,他露着两只胳膊,抡圆了斧子劈着木头,一向文静的小江此刻也跑断了腿,在几个人周边来回跑着端茶倒水。

长孙无用咂咂嘴,这里好像也不是很能容下他,他挪挪步子凑到了看起来同样有些闲的董衔蝉身边,小声问道:“董账房在这干嘛呢?”

董衔蝉盘在一个木墩上,正舔着自己手臂上的黑毛,听到长孙无用问他,便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又梳起了毛,“看不出来吗?我搁这理毛呢。”

长孙无用嘴角抽了抽,“董账房为啥要在这理毛?”

“不在这在哪?”董衔蝉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长孙无用,“所有人都在这,我要是不在不会显得很可疑吗?”

小主,

“可疑吗?这有什么可疑的?”

董衔蝉瞥了一眼长孙无用,“等你成亲了,你就知道了。”

“那董账房成亲了吗?”

“没有。”

“没想过和秋十三娘……”长孙无用撞了撞董衔蝉,“嗯?”

董衔蝉翻了个白眼,“她现在连话都说不明白,你还跟她讲这些,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长孙无用看着秋十三娘高大的身影,脑袋里幻想着她穿上红衣的模样,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董账房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你笑什么?”董衔蝉无法理解长孙无用的笑点究竟是什么。

长孙无用笑着回过头来看向了董衔蝉,在那双碧绿的大眼睛看向他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只大黑猫好像也穿不了状元袍,“董账房你还能变成人吗?”

“不行吧,我又不是妖,也没有幻化的本事,这辈子都只能是一只猫了。”

长孙无用歪着脖子想了想,秋十三娘总有一天会幻化成人,到时候穿着一身凤冠霞帔,怀里抱着一只大黑猫似乎也有些怪异,他不禁问道:“董账房难道不想再变成人吗?”

“不想,我现在不是挺好的?”董衔蝉摇摇头,“做人的时候我还没有现在快乐呢,每天都要想着修行,一刻也不敢懈怠,还要时刻提防着江湖里的尔虞我诈,现在多快乐,有吃有喝,也不会有人害我,乐得清闲。”

“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执念吗?”长孙无用两根指头捏在一起在董衔蝉的眼前晃了晃。

“执念是人才会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枷锁,可我已经不做人好久了。”

“人才会有执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