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赵朗额上一层薄汗,咬着布巾,额角青筋暴起,郎中问,“世子,要不用些麻沸散?”
他咬牙摇头,身边的副将拉住郎中领口斥道,“你以为我们将军像这临安城里的文人一样吗?他可是铜身铁骨,不要用给那些软脚虾治病的方式给我们将军治病!”
董淑慎刚进去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郎中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看着赵朗肩头的箭,一声闷哼,董淑慎眉头略皱,箭取出来了。
副将也是第一次见董淑慎,拱手行礼,“世子妃。”
董淑慎问他,“世子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还不是那大理寺的拖累,一群没用的东西,手无缚鸡之力,还得全仰仗世子。”
赵朗还有些力气,叫副将下去,董淑慎听到大理寺心里一顿,才看向赵朗扶着他躺下,“世子,您好好休息吧。”
这个角度,他看向董淑慎,发髻已经打散,乌发柔柔润润的垂着,妆容尽除,别有另一种风情。
他点了点头,董淑慎端了药碗一勺一勺喂到赵朗嘴边,又侍候他漱口,安寝。
赵朗闭眼前看着董淑慎吩咐道,“不要告诉母亲。”
董淑慎应下。
“还有,你……同柳儿,说一声。”
说什么?董淑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赵朗估计想让柳儿来照顾他。
她依旧点头,“好。”
只是这夜赵朗发烧了,高热不断,口里一直喊着柳儿的名字,还有几声,莫不是求圣上下令北伐之语。
董淑慎看着他一夜未眠,换了好几块湿毛巾,忽地赵朗神志不抓着她的手,呢喃着,“柳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微微愣神想把手从赵朗手里抽出来,但是他攥地很紧很紧,“别闹了行不行?”
夏季多雨,白光闪过“轰隆”一声惊雷霹雳,豆大的雨又开始落下,从屋檐上滑落,好似要把地面砸出一个一个坑。
昏暗的一盏孤灯,董淑慎坐着没动吩咐下人把窗子关上,因为她觉得好似有哪里漏风。
这一夜,她没有从听到自己夫君嘴里记挂着别的女人的妒意,也没有任何不平,只是莫名觉得天凉更深。
室内明明不冷,她却觉得背上一层黏腻的冷汗,很想自己把自己抱住,聊以自愈。
不知道赵朗攥着她的手多久,反正再次放开的时候,董淑慎手上明显的一道红痕,她披了衣服想去透透气。
廊下雨水形成一道帘幕,夜里无光,黑云压城,空气里混着潮湿腐败植物的气味,她忽然想到,这样的天,梅鹤卿,是不是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