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站在夜里绿丛中,任由青色的衣摆与翠绿的草缠绕,微风轻抚着她的发丝,令她发间那只白玉簪所垂下的流苏轻轻摇晃着,发出清脆的轻响。
她抬眼望着月亮,那碎散的光芒落入她的眼中,仿佛揉散的星辰飘然其空,在星星点点的洒在湖面上掀起一片亮色的涟漪。
她眼中闪过了一刹的茫然,却在垂眼那一瞬,那抹一闪而过的情绪再次沉浸入毫无波澜的深渊。
她在想,倘若白沐臣不曾选择站在她的身侧,他是否会有更好的人生?
丞相府唯一的嫡长子,未来的一国之相。无上的权势与地位,只要他愿意。
后宫的枷锁恍若牢笼,带着尖刺的荆棘不断的紧缩,将那一袭白衣的温润书生紧锁在内。
没有什么是他该承受的责任与义务,他生来也可潇洒自由,不必望着空中那轮明月虚度光阴。
月十五,与其是宫里侍寝的规矩,不如说是两人之间的约定。
是她的承诺,也是他义无反顾的信任。
是她允诺他,哪怕日后选秀不断后宫三千,一月中也会有一日专属于他。
她的心中永远有一块空地为白沐臣而留。
哪怕如今荆棘已经遮挡住了两人之间交错的视线,白沐臣已经不能再微笑着回应她的呼唤,哪怕如今明月再明亮,她只能一袭长裙随风飘摇只身而望。
只要枫妄卿为帝一日,这椒房殿便永远为白沐臣而留。
只因他的义无反顾,只因他那温和而又热烈的无声牵挂。
只因椒房殿,是这世间百态漂泊宫中,她与他执手相望唯一的家。
枫妄卿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捻起一旁宫人捧在手中的烛火,她葱白的手指微微用,偏手点亮了殿外屋檐上挂着的随风而扬的灯笼。
碎散的光亮笼罩着淡红的光影映照在墙上,烛光摇曳,映在她恍若深渊般深不见底的双目中,燃起一星光亮。
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夜里的凉意,枫妄卿的目光在灯笼上停留片刻,便转身缓步走入殿内。
夜风吹乱了树梢的叶,也扬起了湖面的点点涟漪。
枫妄卿坐在床榻边,垂眼望着冰榻上面色苍白的白沐臣。她温热的指尖轻抚过他冰凉的面颊,轻柔的力道中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怜惜与牵挂。
“辛苦你操持宫中事物已久,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
良久后,她有些恍然的轻笑一声。
她似是刚回过神来一般恍惚的颤了颤纤长的睫毛,指尖下移握住他同样冰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