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天劫将临

刘景铄的手指深深抠进滚烫的沙粒,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瞬间被蒸干。他眯起眼睛望向地平线,那里悬浮着一座半透明的宫殿虚影,琉璃飞檐在热浪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是海市蜃楼。"身后的向导老周哑着嗓子说,龟裂的嘴唇渗出褐色的血痂,"但下面肯定有东西。"

沙蝎的尾针还扎在老周肩头,墨绿色的毒痕已经蔓延到心口。两个时辰前,正是这老汉用弯刀劈开突然塌陷的流沙,把刘景铄从死亡漩涡里推出来,自己却被毒蝎刺中。此刻他靠在骆驼尸体旁,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腰间晃动的青铜罗盘——指针在乾位与坤位之间疯狂震颤。

突然,沙丘开始蠕动。细碎的沙粒跳跃着聚成旋涡,刘景铄的佩剑"铮"地出鞘三寸,剑柄上镶嵌的昆仑玉迸发出幽蓝光芒。他反手按住剑柄,掌心传来的寒意直透骨髓——这是师门秘宝"寒螭"示警时才有的征兆。

"喀嚓"一声,老周的罗盘炸成碎片。青铜残片悬浮在空中,拼凑出残缺的星图。刘景铄瞳孔骤缩,那些星辰的方位竟与师父临终前用血绘制的《紫微斗数图》分毫不差。

沙海在轰鸣声中裂开深渊,白玉阶从地底缓缓升起。每一级台阶都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图腾,角木蛟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青芒,奎木狼的獠牙滴落血珠。台阶尽头,青铜巨门上的饕餮纹正在苏醒,兽瞳转动时带起腥风。

老周突然抓住刘景铄的腕子,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星陨石...咳咳...地宫用星陨石造的..."他剧烈咳嗽着,黑色的血沫溅在刘景铄衣襟上,"不能见血...千万不能..."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惨叫。队伍最后的镖师王五捂着断臂踉跄后退,他的血滴在白玉阶上,瞬间被吸食殆尽。整座地宫发出饥渴的嗡鸣,青铜门上的饕餮张开巨口,九道锁链应声而断。

"快走!"刘景铄拽起老周往门内冲去。掌心触到老者皮肤的瞬间,他浑身剧震——这具身体轻得不像活人,仿佛血肉早已被某种东西蚕食殆尽。

地宫内星光璀璨。穹顶镶嵌的夜明珠组成银河,却在西南角突兀地缺失了三颗。刘景铄的寒螭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点在墙壁某处,昆仑玉的光芒与壁画的星轨完美重合。壁画中的仙人突然睁开双眼,手中玉衡指向地面——

"咔嚓",机关转动声从地底传来。刘景铄低头看去,北斗七星的图案正在他脚下亮起,天枢位赫然是王五断臂处的那滩血迹。他猛然想起师父遗言:"玉衡现世,必饮至亲之血。"

老周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刘景铄转头时,只见老者的皮肤正在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甲。寒螭剑自动飞回手中,剑身映出怪物额间闪烁的玉衡印记。

"原来你才是守墓人。"刘景铄横剑当胸,看着昔日同伴化作的怪物扑来。剑锋刺入鳞甲的瞬间,他听到穹顶传来星辰坠落的声音。

寒螭剑刺入鳞甲的刹那,刘景铄虎口迸裂的伤口突然灼痛。剑柄昆仑玉中游动的螭龙精魄睁开金瞳,那些青灰色鳞片竟如春雪遇阳般消融,露出老周苍老的面容。老者浑浊的瞳孔映着穹顶星河,嘴角扯出惨笑:"七星...锁魂..."

怪物残躯轰然倒地,化作细沙涌向北斗图案。刘景铄踉跄后退,看着沙粒在天璇位聚成青铜鼎,鼎中悬浮的玉衡佩正发出妖异的紫光。他手臂的星纹突然活过来,顺着经脉爬上脖颈,耳畔响起万千星辰破碎的轰鸣。

"刘镖头!"浑身浴血的陈娘子从廊柱后闪出,她手中峨眉刺挑着的琉璃灯盏正疯狂明灭,"快用星髓油!"

刘景铄旋身避开扑来的沙傀,剑尖挑飞灯罩。琥珀色的液体泼洒在玉衡佩上,穹顶缺失的三颗星辰突然在现实显形——竟是他们来时路上斩杀的三个沙盗头颅!腐肉剥落后露出晶石眼珠,拖着血线嵌入穹顶缺口。

整座地宫开始颠倒旋转。壁画中的二十八星宿接连坠落,在青砖地面砸出冒着黑烟的深坑。刘景铄抓住陈娘子跃上寒螭剑,剑身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们下方,玉衡佩正在吸收星陨石的能量,紫光中浮现出半透明的星图——正是师父临终前反复描摹的《太虚寰宇阵》。

"抓住阵眼!"陈娘子突然割破手腕,鲜血化作红绫缠住阵图中央的贪狼星。刘景铄福至心灵,将星纹密布的手臂按向天枢位。剧痛中他看见幻象:千年前观星宗主在同样位置剜出心脏,血祭时九重天降下雷火,将整片绿洲劈成焦土。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刹那,璇玑玉衡破鼎而出。神器悬停在刘景铄眉心三寸处,万千星辉凝结成锁链将他缠绕。陈娘子的惊叫变得遥远,他听见玉衡中传出自己的声音:"窥天者,代天罚。"

地宫穹顶轰然炸裂,血色月光如瀑布倾泻。刘景铄抱着神器冲出废墟时,整片死亡沙漠正在沸腾。沙丘起伏如巨兽脊背,而在本该悬挂明月的位置,两轮血月正缓缓咬合。他手臂的星纹突然刺向心脏,玉衡佩中飞出的光粒在沙地上拼出四个古篆:

**天劫将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