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现在夜越来越深，窗外唯一的月亮也已从正当空慢慢往下挪。

不知是不是保宁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太好，还是今晚这层就她一人生产，林见阳只觉耳边只回响着姜芸的声音，再无其他任何杂音。

不知过了多久，也没人关心具体的时间，直到姜芸最后一声拼尽全力的暗哑嘶吼，施医生和两位护士同时惊呼，“出来了！”

姜芸身着医院待产服，浑身上下出的汗就跟浸泡在水里似的。她已经没有什么余力，只不断喘着气尝试恢复正常频率的呼吸，却再也没有力气抬头去望这刚破壳的孩子模样。

“家属，是个男孩！您可以出来剪脐带了。”一位护士笑着通知一直隐在帘子后的林见阳。

林见阳闻言身体一颤，茫然地走了几步转去帘子前，宛若机器人般僵硬地拿起已经为他准备好的特制剪刀，手微微颤抖，好几刀才剪断了那根粗长的脐带。

小家伙的哭声嘹亮响起，他大梦初醒般抬眼望向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十四分。

他无意识扶了下自己的额头，才恍然自己这一夜竟也跟着出了一身的薄汗。

施医生检查姜芸的身体状况并收拾残局，两位护士一起给刚出生的小奶娃擦身、称体重，做了一系列简单检查后再用襁褓包好，轻轻放在了姜芸床左侧紧挨着的小婴儿床上。

小家伙原来是个男孩啊。难怪在她肚子这么皮……

他好小一只哦，脸上露出的皮肤红红的，小小的五官不甚痛快地皱在一起，好像很不满意被放在这里的样子。

太小了，根本看不出更像谁。这眉眼是像她多些，还是更像他？

想到这里，姜芸这才骤然意识到自己另一边还站着一位家属。已经恢复了点力气的她连忙转过头去唤他。

“林见阳？”

男人仿佛被冰冻了一般，整个人没任何反应，眼神直直看着她此时因为脱力而垂在床沿的右手。

“林曦曦？”姜芸清了清早已喊得沙哑的嗓音，换了个名字再次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