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恩赐,此鞋穿上颇合脚,足步平稳,哪怕崎岖之路亦稳如磐石,可谓步步平升。”我虽不解他忽提及风马牛不相及之事,仍旧感激道。
“此鞋乃能工巧匠特制三年方成,凡身子康健,即能时刻稳如磐石、平步青云。”皇帝闪烁其色的墨黑色眼眸如水润一般光亮,语气微微宠溺道:“朕当日赐你此鞋,便是要你日日陪在朕的身边,平步青云。”瞧我的眼色分外陶醉,仿佛我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娥皇如此得宠,其她姐妹却冷清寂寞,只怕来日心生怨怼之人不少,且不利于皇家开枝散叶。还请陛下为皇嗣着想,多去其她姐妹那儿走动。”我翻身,轻轻趴在他胸前,听着他温暖雄厚的胸膛中传出的‘嘭’、‘嘭’心跳声,感受着皇帝寝衣上的金线所带来的并不冰冷的体温,语气微微沉重,带上了凄婉,“如此一来,自可化解御殿姐妹之间的过节,亦可绵延皇家后嗣,利于开枝散叶。”
“可有人着意对你说三道四?”沉默片刻,皇帝问道,语气蒙上了一层冰寒。
“此事早已人尽皆知,娥皇岂有不闻之理。”抬头,对上皇帝微微森冷的乌黑双眼,我垂下如羽的睫毛,故作温婉而哀凄道:“娥皇所受恩宠愈多,御殿姐妹则分外冷落。时日一久,只怕诸位姐妹对娥皇的怨恨会只多不少。还请陛下为娥皇着想、为社稷着想、为皇嗣着想,多去其她姐妹那儿走走。”说罢,含泪脉脉,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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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照你这么说,只怕婉姬日后起伏跌宕的境况自枎榕殿便开始了?”思忖片刻,沢儿开口问道,目光灼灼。
我押了一口茶,赞同道:“云容所言,便是婉姬一生大起大落的预言。开端便系那枚南海红珊瑚雕合欢珠花。”
眼眸灵活一转,生出无尽奇思妙想,沢儿继续问道:“只怕婉姬与尤源校二人,便是于中秋宫宴当夜就此结下的因缘际会?”
我点点头,回应道:“你所言不假。孰能料到一夜之间,小小婕妤与一位羽林卫日后竟有如此缘分。”
沢儿笑了出来,“只怕中秋宫宴那夜,最出风头的不过素婉仪一人而已。”
“昔日的素婉仪其歌舞才华只怕系肃帝一朝至为高明者。故而《霓裳羽衣舞曲》经她之手,尽数修补完整,堪称大功一件。”
“姑姑,照你这么说,陆贵姬假孕一事,不知系何人暗中指使?若论及狠毒,单看妍姬遭遇,自然知晓一二,但陆贵姬到底地位不甚尊贵,如何有如此胆量?”沢儿忖度一番,犹豫着,说出了这么一句。
“暗中指使陆氏假孕之人,如今看来,唯有天意方可知晓。”我只报之一笑,并不多言。
此时,沢儿眨眨眼睛,情不自禁出声问道:“念萱姑姑,那后来呢?眼见为着婉姬专宠惹来御殿诸妃议论纷纷,嫉恨多多,肃帝便当真做到不再专宠于婉姬了?”
我微微一笑,摇摇头道:“肃帝固然不再安排婉姬夜夜侍寝,多少做到了雨露均站,到底每日风雨无阻地往听风馆探视婉姬数次。婉姬依然得宠。而这九尾狐之名的由来,听来固然难堪,到底有几分真意。”
“姑姑,墨丽仪打碎的花瓶,可是掀起人偶八字一案的描金珐琅双耳青瓷瓶?”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沢儿眼中的好奇之意愈加浓郁,探近了脑袋问道:“纵然为着后来雨露均沾一事御殿诸妃对婉姬的怨恨减少许多。此事一出,只怕御殿之内,人人皆盯着婉姬了。”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雨露均沾固然便宜了她的好姐妹——申贵人,到底为着人偶八字一案将她卷入御殿水深叵测的漩涡之中。好在后来有贵人相助,这才叫她死里逃生。”
卷一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