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纵然系姑布子卿所说,皇帝方有此出,到底他的预言与皇储有关。如今看来,无论恭修或恭礼,皆无此机会入主东宫了。
“我倒觉着能否登上太子之位并无甚重要。”是日,敛敏于我瑶光殿内,含笑依依,两颗明珠耳坠借着窗外透入的金色日光,熠熠生辉,闪烁夺目,泛着暖金一般的光泽。
“姐姐你素日来心思谨慎,怎的如今却如此大意?”我摇摇头,发髻之上的一支瑞珠赤金寿字琢玉步摇垂下的一串细粒米珠白珍珠流苏冷冷打在耳畔,带来一阵清新的刺痛感,振聋发聩,严肃道:“恭敬入主东宫,侯贤妃自然高人一等。来日,她身为新帝生母,纵使皇太后亦不免给她些许客气。若她意欲对付咱们,只怕咱们个个皆死无葬身之地。愍帝朝的元懿贵妃、僖庄妃便是例子。”
“你所言之事我如何不知。”敛敏双眸微带愁绪,转向在旁玩耍的恭礼,注视着他天真无邪的模样,抑抑道:“东宫之位,众人瞩目。一旦高明成为太子,只怕御殿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母子俩。届时,只怕寻个安生的处所亦无。”
我赞同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譬如皇后,执掌御殿来,多少嫔御看着,个个心里眼里挤满了艳羡与嫉妒,巴不得她出差错,一朝失宠。如今,恭敬登上太子之位,连带着侯贤妃亦为众人虎视眈眈。也不知凭她的心思,能否护住太子之位。若能——”
“若能护住太子之位,来日独一无二的太后之位便系她的了。”袅舞接口道。眉间一朵胭脂笔描绘而成的淡粉色梨花钿因上了金粉而显得格外璀璨夺目,耀目四射,仿若黄昏之时最为惊鸿夺目的一道霞光,赤金之色泛滥开一片金沙横流,“只怕依我看来,侯贤妃未必有这般缜密的心思——至少万万不及敏姐姐你。”说着,赞同地瞧了一眼敛敏。
“如此说来,侯贤妃入宫多时,若非绐缜阁一事,只怕绝不会有失宠之时。”婺藕蹙眉,连带着臂间两口金镶红玉琢海棠花缀碧玉绿叶跳脱亦生出一股沉重之色,愈加衬得婺藕脸色压抑不堪,忧郁而丧失乐趣,“也不知绐缜阁于陛下到底何等重要,竟恩宠连侯昭媛一流亦受到禁足。”
“当日一事后,我吩咐蕊儿仔细打探,孰料她迟迟未有答复。只怕这其中的关窍,绝非常人所力及。”敛敏为难地回答道,臂间一条深碧色轻纱披帛似溪涧一条深墨色的淙淙流水,自敛敏两臂之中倾斜而出,横穿天际,带来一股秋日特有的肃穆之气、凝重之色,“何况,我至今想不出当日侯贤妃的得宠究竟出于何故。若论及美貌,琅贵妃不差她分毫;论及心思,魏庶人只怕胜过她万分;论家室,琅贵妃、如今的皇后与瑛妃家室皆高于她。”言毕,摇摇头,甚是无力而困惑道:“我实在想不出来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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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炾王曾道麟德二年京都大旱,侯贤妃于豆蔻年华祈雨一舞神泉苑,天降甘霖,故而陛下当即以真嫔位迎入御殿。”闻言,袅舞原本端起了茶盏,掀开茶盖,一时愣住了,一壁思索着、回忆着,一壁缓缓道,似要将往日的一切尽数回忆起。
我点点头,眼眸转而墨玄,语调低哑深沉道:“只怕其中绝非一舞可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