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十岁起,父亲便花大价钱请了宫里出来的娘子来为她上课,学的就是管家之事,甚至比寻常世家主母学的东西更多更复杂。
她这还是头一次真真正正地学以致用,不是那些讨好人的功夫手艺,是真正有用的学问。
在其位谋其政,她不仅仅是这座后宫的主人,她还想堂堂正正地成为可以和他并肩而立的女子。
他既然将这后宫交到她手上,她便想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安安心心地治理这大周的江山。
方禄山也没想到她真打算看这些东西。
从前暂摄后宫事的主子不算少,哪个不是草草看几眼便作罢的。
像这样老实实在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方禄山将身后那一摞厚厚的账册交到绿云手上,之后又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给贵妃娘娘递了过去。
“这一册便是上月后宫各宫的流水册子。”
孟清瑜接过,她暂且没去细看那些一样一样列出来的所用为何,只寻着痕迹,翻到了最后的总数,九千六百四十二两白银。
这一串数字长得孟清瑜,甚至无暇再去看这是哪个宫的开支。
简直是荒唐!
她视线缓缓上移,景阳宫三个字赫然在目。
“啪”的一声将账本甩在了桌子上,她看向方禄山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厉色。
“你可知上次本宫回宫时让人准备的一车干粮统共花费了多少银子?你又可知这些干粮让多少人挨过饥饿走到下一个郡县吗?”
方禄山缩了缩脑袋,摇摇头。
他不明白好端端地怎么说起宫外的事儿来了。
“一共是一百四十五两银子,救了一百多位逃难的百姓。”
这话孟清瑜说得极轻、极慢。
方禄山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早就不将这百来两银子放在眼里了,早都忘了他当年就是为了每月的十两银子俸禄被送进宫来当太监的。
孟清瑜这话一下子让他忆起从前的苦日子,不过他还是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奴才愚钝,还请娘娘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