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方颜嘟囔完，回归正题。

“那您怎么想到收我为徒？”她问张九屈，“我妈又怎么肯同意？”

“你本体为妖，又是上古遗族，妖怪邪祟吃了你可以大补，”张九屈道，“我替你家解决了几次麻烦，又用符咒隐藏你的体质，向你母亲保证不会为难你，她才对我放心。”

“所以我从来没发现自己身上有妖气，是您动了手脚？”方颜抬手将自己的手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您这么厉害？”

她听罗十废讲过，张九屈是玄学界几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她对这评价深以为然，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师父。

“那个吴名真该拜你为师，”方颜想起那个一心想变成妖怪的魂魄，如果有她师父指点，说不定对方真的能成。

“吴名是谁？”张九屈问。

方颜将这段时间在人界的经历说了一遍，张九屈冷哼：“歪门邪道。”

他看向方颜：“我的符咒能让你看上去和常人一样，但控制不住你天生妖力的增长，你四岁那年，体内聚集的力量反噬，差点让你死掉，我将你带到山上死马当成活马医，教你用人界的方法控制灵力，没想到不但能成功，你的力量还变得像玄术师一样，看不出妖力的痕迹。”

方颜摸摸下巴：“金乌一族生来具有半神之力，或许因为这个，我们才不人不神不妖不怪的？”

张九屈点头道：“我也是到了山海界才确认了你的身份。”

“原来您一直不知道我是啥？”方颜惊讶。

“你生下来就是个娃娃，”张九屈道，“要不是亲眼见到你从蛋壳里出来，我也不敢认。”

“这倒是，”方颜承认自己出生的场面是惊悚了点儿，“您这些年这么照顾我，就因为我是生机？”

张九屈甩她一眼：“算是。”

但天长日久下来，单凭一纸卦象又怎么能维系他们的师徒之情？

他看着这小娃娃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看着她软乎乎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摆叫“丝乎”，看着她越来越聪明伶俐，为了偷懒和自己斗智斗勇，也会因为他一句话，就义无反顾地随他出任务。

他认识方颜时，自己刚过不惑之年，如今小姑娘已经长大，他也年近古稀。

现代社会，六七十岁算不得老，但也绝对谈不上年轻，他这一生没有成过家，实打实从小带到大的徒弟只有方颜一人，即使早期是因为利益，到了后来，又怎么可能只为了利益。

张九屈没有向徒弟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方颜却明了似地道：“如果只是为了生机，师父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把我直接交给灵犀处就好。”

带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有多调皮，把师父的书房弄得乱七八糟不说，还把他写好的符纸裁成一条条，折了一瓶幸运星送给转学的同桌。

等她稍微会了点法术，更是不得了，人家是七八岁的小孩连狗都嫌，她是狗躲一边，连鬼都嫌，

可怜师父一个大老男人，想揍她下不了手，向方女士告状又觉得没面子，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了不少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