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柔轻轻地咳嗽一声,微微整理了一下喉咙,然后低声说道:“我去看了医生,我想采取避孕措施。”她的声音在话语结束时几不可闻。
仲丽丽尽力忍住笑容,但最终还是笑了出来。“不必那么小声,大胆地说出来吧,亲爱的!”
“我已经开始了避孕,医生对我进行了宫颈的快速检查。他发现我的宫颈比一般人要短,建议我进行更深入的检查,并提到了不孕的可能性。”
许柔转过头,注意到她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同情。
“我姐姐也遇到了相似的情况。他们称之为宫颈功能不全。这个词听起来多么可怕:功能不全,就像是在数学考试中得了F,或者是一个不称职的律师。但是,并不是说,这就意味着生不了小宝贝。”仲丽丽幽默的话,以及她知道有人和许柔面临同样的困境,给了许柔一丝慰藉。
“她有孩子吗?”许柔好奇地问,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想听她的故事。或许我可以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告诉你。”
“不,现在说吧。”许柔打断她,思绪飘到了吴愁身上,她希望他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请继续。”
仲丽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努力了多年才怀孕。对她来说,那是一段噩梦。他们尝试了各种生育治疗方法。网络上有无数的信息,她和她的丈夫都尝试过了。”
许柔急切地催促仲丽丽继续讲述。
“最终,她成功了,那成为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仲丽丽避开了许柔的视线,许柔意识到她要么在隐瞒什么,要么是在为了许柔而保留一些信息。
“孩子现在多大了?”
仲丽丽双手合十,直视许柔的眼睛。“她在怀孕四个月时不幸流产了。但这只是她的经历,你不必为她的故事感到困扰。你可能会经历完全不同的情况。即使真的相似,对你的影响也可能完全不同。”
许柔心中充满了空虚,她说:“我有一种预感,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怀孕。”
仲丽丽握住许柔的手,轻放在桌上。“你还不确定,不必这么悲观。吴愁不是一直都不想要孩子吗?”
尽管仲丽丽的话像小刀一样刺痛了许柔的心,但此刻的许柔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她已经将自己的忧虑分享给了他人:“不,他不愿意。他没有与我共同养育孩子或建立婚姻的意愿。”
“你希望他改变心意吗?”仲丽丽温柔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份关心。
“我内心深处确实怀着这样的期盼。我坚信,他的转变终将到来,哪怕不是在今天,而是在数年之后。或许等到我们两人都更加成熟,完成了大学学业,他或许会重新审视自己的看法。然而,眼下的境况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远。”许柔的面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羞涩使得她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将内心深处的愿望脱口而出。她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或许显得有些天真,但对成为一名母亲的渴望,却始终根植于她的心底。或许是由于她的家庭并非完美无瑕,她总是怀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成为一名母亲——一位能给予孩子无限关爱与温暖的母亲。她决不会评判或轻视他们,不会给他们施加压力或使其感到羞愧,也不会试图按照自己的意愿塑造他们的未来。
最初,当许柔表达这些想法时,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痴人说梦。但朋友的倾听与肯定让她意识到,她并不孤独。
“如果有机会,我相信自己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母亲。想象一眼睛的小女孩欢快地奔向我的怀抱,这样的画面甚至让我心跳加速。我时常幻想着这样的场景,尽管我知道这或许有些不切实际。我脑海中浮现出他们俩,都拥有一头不受约束的长发,静静地坐在那里。我不禁为自己这些天真的幻想而笑,他们在我心中出现的频率远超过现实的可能性。”
她幻想着吴愁会为他们的孩子读书,将她轻轻地扛在肩上,她会让他将手指缠绕在她的手指间。
许柔微微一笑,试图将那些温馨的画面从脑海中驱散。“但现实是,他并不希望如此,尤其是现在他得知朱世泽是他的亲生父亲。我深知,他永远、永远不会接受。”
许柔轻轻地推了推耳后的发丝,她对自己感到惊讶,甚至有些自豪,因为在这番倾诉中,她竟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