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地吹拂而过,轻柔地撩动着秦逸栎的发丝。
他静静地坐在天台上,目光悠长而深邃,手中夹着一根香烟,烟雾轻轻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一带不愧是高档的别墅区,治安状况极佳,与后巷那种夜半时分常常会传来各种不知名的嘈杂声响以及慌乱奔跑声的地方截然不同。
Y市区跟A市那种高度现代化的地方相反,空气质量很好,甚至在傍晚时能够看到星星,即便不是满天繁星,也已经是很让人心旷神怡的城市了。
就在他放空时,门被缓缓地推开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灰羽身姿慵懒地半靠在门框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直直地落在秦逸栎身上:“我就猜到你肯定躲在这儿。”
听到声音,秦逸栎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手指轻轻摩挲着冶炼台:“确实有几年没有碰这套老家伙什儿了,想多陪它一会儿。”
话音刚落,灰羽慢悠悠地朝着他抛出一个物件,秦逸栎眼疾手快,顺手一接,拿在手中定睛一看,是一瓶包装精致的威士忌。
走到天台边的小亭子里,灰羽将手上拎着的袋子放上去打开:“整点?”
秦逸栎将烟踩灭,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桌子上摆的是一些小凉菜,还有一袋花生米。
掰开了一次性筷子,灰羽递给他一双,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两人其实已经许久不见了,起初交谈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拘束,彼此之间似乎总隔着一层薄薄的膜,但是随着一杯又一杯香醇的威士忌入喉,酒精渐渐发挥作用,原本稍显尴尬的对话开始变得深入起来。
一人点了一支烟,秦逸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绫竹到底什么情况?”
微风拂过发丝,灰羽低头闷笑一声,低声道:“我是她的三儿呗,还不明显吗?”
深吸了一口烟,灰灰羽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透过朦胧的烟雾看去,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仿佛失去了焦点一般:
“人家有正经未婚夫,小三这个位置都是我坑蒙拐骗求来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低沉而苦涩。
绫竹始终认为是她成功地催眠了灰羽,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然而,只有灰羽心里清楚,身为灵安局里唯一一位拥有记忆型灵力者的搭档,他曾接触过无数被篡改了记忆与认知的人。
以他的对自身的洞察力,又怎会察觉不到自身记忆出现了异常?
他一直都知道他被绫竹更改了记忆,也知道那些被他珍之重之的‘甜蜜’记忆实际上全都是虚假的泡影。
那些记忆就像是加在蜜糖之中的砒霜,他明知都是假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味着独属于他的虚假‘曾经’。
一直装疯卖傻死乞白赖,也只是为了渴求她能稍微的留下罢了,但是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在一切都是虚假的前提下,她是否还会留下。
那天下午第一次到他家里的时候,他借着开玩笑的态度隐藏着自己惶惑的私心,却总是在少女开口前打断。
他其实真的很害怕,吊儿郎当伪装的下面是一颗颤抖不安的心脏。
这是深藏于他心底的秘密,令他日夜惶恐不安的秘密。
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他明白如果连这些虚幻的泡沫都被戳穿的话,那么他就没有任何理由或者筹码去留下那个清冷的少女。
秦逸栎看着昔日旧友落寞迷茫的表情,沉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了身,灰羽掩饰性的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后才故作无所谓的道:“你呢,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啊?”
秦逸栎笑着摇了摇头:“就那样,半死不活的活着呢。”
“这么多年,也多亏了你。”
他夹了个花生米丢进嘴里:“如果不是你和绫竹,我估计往后都摸不到冶炼炉了,冒着风险找一个失去了本源的冶灵师,也许,我以后的客户可能就只有你们了。”
他习惯性的将手搭在自己的小腹处,摩挲着那道陈年旧伤。
灰羽看着他下意识的动作,眸色暗淡了一瞬:“那么多年了……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