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有还是不知道?”男人叼起一根烟,是捡来的烟鼙鼓,心里觉得这样的没受过教育的孩子也许不知道什么是利益诉求,他索性直接让孩子做选择题做连连看:
“喂!醒醒!你要睡了我就什么都听不着了。”他拍醒闭上眼睛的孩子,强行把需要休息的病人摇醒,他知道对方没有明天了,甚至看不到今天的夕阳美景。
“是想吃一顿好吃的....还是想杀一些你想杀的人?嗯?!”他毫不在意地用干净的手指点过煤灰的脸,“还是想要爸爸和妈妈?不过角色扮演我不会的!”
“都..不要。”对方连回答几个字都很难了....没有人带没有人陪伴的这样的孩子,如果不是生活在都市里会与狼孩无异,不同的是狼孩很少饿肚子,他是“经常”,偶尔也成天“总是”。
“喂!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吃饱饭的重要性吧?!”男人笑了起来,“你要是顿顿吃饱还有营养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笨了,要是你健壮起来的话..就可以去挑战比尔·拉塞尔告诉他你的篮球天赋有多棒!”
只是他越哄身下的孩子气场越低,也许热病已经让对方的头脑不清醒听不懂话了,他只能加大音量:“你要是睡着了就看不到美丽的世界了呀!你贫乏的想象力也会导致梦里什么都没有,你想做的想要的都在叔叔这儿!如果你想得到,就告诉叔叔....”
男人哽咽着说,“你想去哪儿玩?除了天堂....那儿需要美刀赎罪券!叔叔也是穷光蛋,一张也买不起!”他蹲了下来,感觉到对方渐趋平稳的心跳和呼吸——不动弹的死水是最稳的,只是少了向外延展的可能。
这个孩子他已经盯了两日,在想把手伸进他口袋的时候又硬生生停下,没有受过教育的丑孩子居然也有这种道德羞愧感。兴趣使他停步,生命使他驻足。
毫无违和感的破落画家男人就在贫民窟呆了两天,直到今天有点微冷的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送走了这个小鬼。
他即兴脱下破旧的只剩一层布的大衣,那里面是用透明塑料封装的一叠纸..漂白过的再生纸,无论是防水的卡纸还是素描纸铜板纸都不是他能够常年负担的价钱,上衣口袋里是碳素的画笔和只有小封装软管润滑油那么点容量的颜料,这个男人即兴挤下一点....在只有便利贴大小的方形纸张上作画。
“给你的,另一个世界的家。”男人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信笔涂鸦之作,落下的小小燃着的纸也点燃了死去的人心。
“想你这样的....和叔叔一样的城市垃圾,恐怕是不配睡在公墓里的,因为那些人会说:‘你没有为世界作出一点贡献’啊。”肮脏的男人附身抱起了脏兮兮的死孩子,“像我们这样的,就该去他们找不着的地方!”
在6:10的清晨,人们更多地在温暖的居室内好眠,起床的上班族也不会在这个点轻易去室外呼吸一个晚上沉淀下来的新鲜空气。偶尔看到这个男人的晨练狂魔也会远远避开这个男人。抱着死者笑着流泪的人更像一个精神变态,或者杀了人的超级变态。
如果不是1985年,如果不是晨练的人身上不会挂在电话卡,一定会有人趁着没有被注意到的机会私下报警,收获夜班白班换班期间NYPD的一阵臭骂。在“强盗集团的盎格鲁人后裔拒绝和其他人种共同乘坐一辆公交车”此类事情时常发生的年代,报警的结果也许会是把所有可疑人员一并逮捕或者清除。
“我认为你适合安家的地方是这里,在你试图偷我钱的时候..”在路过绿油油的垃圾箱旁边的时候,男人闻着腐烂和恶臭的味道,笑着开腔。“可是当你,当一个不可能受过教育的你居然会认识到‘偷一个混蛋的钱也是不对的’这种无聊的事情..叔叔觉得自己那天错了,错不该吝啬到兜里最后一美元没有借给你!”
他顿了下,因为眼前有三个拿着甩棍和水果刀的敞着怀的青年,露着花臂还有脸上的奇葩纹身..领头的一扬下巴:“怎么着?杀人抛尸?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规矩!你是哪条道上的?这里是哈莱姆,上帝他情妇莉莉丝的地界!条子来了也不管用!”
或许是因为眼前男人身上肮脏破旧,和他们一样也是流浪街头的无收入群体....所以三个街痞只是威慑,却不愿意和这种身上有臭味的人做任何肢体接触。
男人并未理说话的人,只是看着怀中的孩子,发出开心的声音:“你看,世上还有比你更渣更坏得多的人存在着....这就是叔叔告诉你的世界精彩,可他们活着..你却走了。”
“如果你哪一天真的长大了,会不会和它们一样流浪街头,对着自己的墓地——垃圾箱宝贝们说‘那是我看的场子,经过这里的警官也要留下保护费’呢?叔叔不知道啊....所以你死得好!”男人咬牙切齿地流露不明所以的愤恨,一把摔下了怀中的孩子,弄得另外三人对这又哭又笑的沧桑男人感到不解和疑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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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好啊!”男人仰天长吼,惊人的肺活量惊起街边两旁的酣梦中的青年男女们,四邻的窗一个接一个地打开,街痞们一看人多就要后退,可男人不许。
这是他表演的舞台!他打架....应该说杀人技术老练迅猛,美工刀上常年蘸着血一样的颜色,他的手也很稳,步伐很快,心更狠。
下刀的位置很准,大约世上真有轻功和内力这种东西,眼前的男人可以一脚踢碎砖石可以跳起来一膝盖顶断别人的颈骨,他是天生的杀戮机器,恒温动物的血腥味让蛇类更为疯狂!
仅仅十来秒,血泊中就倒卧了三具新的尸体。打完架的男人浑身轻松,嗅着血液的芬芳,他找到了自己安魂的天堂...男人蹲了下来,把三个血中的尸体扔进了垃圾箱,重新抱起地上的孩子向前赶路,“每个人有不同的安葬地点,那里适合它们,不适合你。”
唱着故乡之歌的男人渐行渐远,那是没有家的男人哀伤地咏叹调,他的喉音是纪伯伦的诗歌,藏在迷雾之中,可当外人拨开迷雾..只能看到那朵修剪过后的、呈现给死者的白色曼陀罗,你闻到的山茶香实际上是盘绕在根须上的毒蛇!它拒绝一切访客造访。
看着怪人渐行渐远,屋子里探头的居民报了警....一个连杀四人不但在公共场合行凶而且连孩子也不放过的丧心病狂杀人犯就此诞生。其实警方那里早有这个艺术卷发男人的大头贴和毕业照:曾用名——耐吉古拉·贝尔赫米,故乡黎巴嫩,哥伦比亚大学空气动力流体系高才生,因国籍原因和冲撞导师于1978年被驱逐。现年33岁,博士肄业,流落街头,行踪不详,住址不详。23起命案重要嫌犯,至少30人命丧其手。作案动机不明,受害人多为地痞流氓和高利贷者,自底特律向波士顿流窜,最近一次发现行踪在多切斯特一带....疑似偏执型反社会人格和精神病患者,极度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