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父亲的男人得了杏病,因为不挑食...他说这是好习惯,他不歧视任何人种,也不计较性别,那个同样喜欢玩水的妈咪说他是推土机..”男人飞快叼完一根香烟,却没有再抽。
逄丹注意到他的目光看过来,“雅各布..有丑陋有光荣的名字,父亲让这份光荣蒙羞..而我让光亮彻底蒙于尘埃,按主的意思说,这是背弃信仰的人们..没有救赎,注定下地狱。”
“主大概不会那么说,”逄丹沉默着听完这个人地诉说,雅各布只是把他当成了听众..没有博取同情没有情绪垃圾桶地意思,他的表情动作神态语气都很平静,说明他适应了。
而适应才是最可怕的。不管你是什么,适应了在淤泥中生活之后,你的鼻腔大约会在美味珍馐中失真。
“不过..你是对的,自救不了..别人不能拯救你,有时候泥潭是死局,神不会给你恩惠,世上没有救赎,于你。”有时候你说的话等于判决等于残忍,可对这个男人雅各布来说..不过是把死缓的结果提前告诉他而已。
因此雅各布只是笑着,没有对男孩居高临下地态度表示不满或者被戳中伤口而生气,笑着的外地来的本地人无聊地拿着地上的石子,再次扔向二楼那间小窗。
怨气变成了时时刻刻像发酵的酸粉一样地日常,在这样的家庭里每个成员都觉得自己是个火药桶,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委屈..可结果只能压制,把情绪的发泄口和自己的热情一起一点一点冷却,雅各布什么也不说,但逄丹知道:他是无法从泥潭中自拔的人。
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掐灭了希望。而他在孩童时期也不够强大,无法自己去创造那一份希望。
“接下来我要聊得不是自己,几分钟地时间,我觉得你不妨听完。”按理说这种时候这个男人应当以吸烟来缓解情绪的,可他已经抽了两支了。
于是不关爱自己的男人把空空的烟盒拿在手里一点一点慢慢扯碎,“我有个不会承认我的远方亲戚雅各布·凯恩,现役陆军少将,他热衷于打造‘超级人’计划,大约一周到两周前,我远远地见过他..一个算得上‘亲民’的军官。”
亲民这个短语被下了着重音,“我从未想过可以在此类暗巷子里看到他..我远远的偷偷地旁观这个让我不得不仰望的人的一切,甚至我敢打包票哪怕我站出来他也认不出我,不论真假..”
“我看到他在街角向那些拿到钱也很快会被周围野狗抢走的那些盼着死的人施舍....几个配枪的海军陆战队成员站在他身后,哪怕袭来的是枪子这帮人也能毫不犹豫地横身拦截,因为我看到了后颈处的芯片..那是改造人地证明。”
..“军方改造人?诱骗实验体?”逄丹被触动了神经,好像哪个拥有黑科技的世界里都不缺乏这样的人,理论上你情我愿是不违法..可自然法或许应该成为不受法律保护的边缘人的最后保障。
“我想他们应该听到了某种..某种都市传闻..一看你就是才来这里的,也几乎没有在我这种水平线的收入群体中生活过,对不对?”男人摇摇手,上身抖了一抖,这是暗街里表示你不是同类的肢体语言。只有同类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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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错了。”逄丹冷冷回应,那些过去,他不会对外人随便说,也是对那些被践踏过命运的逝者,最后一份尊重。
“好吧,”大约也知道自己说到了对方的伤心事,雅各布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想说的是这条巷子..还有相邻几条巷子里的一个小故事。”
“作为童年读物,卖火柴的小女孩我想无论是富贵人家..应该是我多想了,一般人家出来的孩子应该都会知道这个故事,安徒生并不富有..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哼了一声清完嗓子的男人继续说,卖烤翅的人错过了他自己的午餐,错过了就是过了..过了时间他也就不再纠结,随着肚子去抗议,不闻不问。
“在我们这里,那个同样在圣诞夜许愿的可怜女孩真的获得了上天地回应,要蛋糕她就有蛋糕、要火鸡她就有火鸡,只是她没有祖母、没有家人,也自然无法想到能冻死她的幻象。”
说累了的雅各布站起来,他嫌这里人多眼杂,因为暗巷子里老有迷途的老女人在东张西望,他无法邀请客人进屋,因为“家”这个名词理当不在他字典里存在。
“跟我来吧,我的..私人小仓库,里面是废旧自行车,说不定可以挑一辆来酬谢你的。”意兴阑珊的男人说了半截,领着他走向一栋楼的地下储藏间。
这儿的光亮全部要祈求外界地施舍!地下的阴暗小房里只有一扇孤零零地窗口,十厘米宽的窗台上擦得干干净净,从这里可以望到地表,旁边是硬邦邦的行军床,铁架子上满是锈迹,被虫蛀空的小柜子里零乱地塞着几件衣服。
主人没有邀请客人就座,因为椅子只有一把,黑色的铁凳子大约可以承受十来斤的压力,稍微一碰就吱呀吱呀地抽风似的晃着。雅各布笑了笑,“所有哥谭的底层人大都是类似的,一个月挣到四位数已经是主的庇佑了。”
......逄丹没有说话。他只能等着某些下文,雅各布还能笑得出来已经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在这里每个人都会向天祈愿的,只是神偏爱的只有那一个罢了。”雅各布笑笑,把回忆里的美好镜头给向故事中的女孩:“那个女孩很秀气很漂亮,那时候她只有十四五岁,却好像真的得到了上天地钟爱..”
“那一天的平安夜里,她要什么就有什么,除了家人、除了现金、除了温暖..她把凭空变出来的烧鸡和活蹦乱跳的鸭鹅分给了我们这样平时偶尔会照顾她的人,那是个懂感恩的女孩,可无论在哥谭还是在外界..这样的女孩注定走不远。”
“第二天,回过味来的大家默认这个来了只有两三个月的女孩是某个被故事书里伏地魔杀害双亲的小巫师,大家捧着她把她当成这儿的小公主..可我知道:世界是没有真情的,大家喜欢她不过因为她可以不时给大家变出好吃的,让所有人不再饿肚子。”
雅各布紧紧抿着唇,让牙齿在上下内唇口处摩擦,好像要寄出血来,他生在炼狱里,而炼狱里的人那些善良都是有条件的,这种善在更大地现实利益面前随时可以化为狞恶,他知道他懂,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个女孩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阻止!
在哥谭这样地地方,纯善的人不会存在..“她来错了地方,天使不可以孤零零地来到地狱!堕落的人类会将她献给魔鬼!”
雅各布哑着嗓子说,“祈愿巫师的消息不胫而走,我知道是谁散布出去的,正是被那个女孩帮助的这群人!那个幼小的、偏日耳曼发色的姑娘不应该在人前显露她那样地天赋!大家都不傻,这样地女孩迟早留不住,那就在移动餐厅离开之前发挥它更大地价值!”
“这些都市消息是他们释放出去的,并期望有联邦政府的秘密部门注意到?”信息对上了,逄丹想到了这个雅各布的远亲,这个少将以半威胁半诱骗地方式拐走了这个少女,在雅各布的叙述里。
“最后跟着风闻找到这里的就是我那个远亲了..这是今年五月底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初冬了。”雅各布近乎绝望地朝床上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