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个巨人打了许久之后，到了战场尾声的时候，有番红色长发的大天使长才舒展他比伊斯坦布尔的城市东西跨度还要长的三对翅膀，为他的主人站场。

看到米迦勒的时候，前来谈判的雅典娜心思一沉，继而就忽视了这个沉默无声的对象。天使是执行者，哪怕大天使长内心深处不认可表面这位“代行者”，他做的决定忠诚的大天使长也不会去违背。

今天是主人的功绩之日。他张开三对羽翼，为消灭了一个神王的功绩无声喝彩。

守护的大天使张口，他一人就发出大众的声音，从罗马尼亚北部的密林到南边远隔重洋的埃及甚至埃塞俄比亚，都响彻这位尚圣者的声音，那声音内部没有具体的语言含义，并非喧哗而是礼赞，就如同炽天使日夜不休地歌颂着主的功绩一般，他站在天之上，高颂主曾经说过的箴言，于是卫星失却了方向，所有与机械有关的元素在东南欧失去了作用。

守护的大天使在清场，他拒绝有人旁观。连去追捕波塞冬的克拉克都远远避开这一段区域，于是天上就只剩下只穿着肉色紧身衣的雅典娜..智慧女神觉得，以对方的性格，扮可怜确确实实会增加活下来的几率。

“你这样做了，虽然战争的确有可能因着宙斯的彻底死去而终止，可你们的神系也即将进入四分五裂的无序时代，你却不能担负他们舵手的职责，因此你只能打碎旧有的，而不能重建？”

他们也不需要重建。这是明摆着的事情。π?τνια是“迷宫夫人”，核心的话题从来不会明示，智慧当藏于内里，使得暗室之内自生光芒。

“世人所不理解的奥法提耶，我将为你捧枝。”雅典娜对他的话语避而不答，提出了更为直接地要求，她手心之中出现了橄榄枝，仪表从娴静变得沉稳而庄重，她正面朝着他，穿着透视装，却丝毫没有轻佻的仪态，满目是外头山河一般肃穆。

“如我悄悄给予厄庇墨透斯魔盒夹层之底的希望那般，我为我的神系留下的也只有它。”

“如曾经阿开亚在抵抗中失败一般，若您只能给予战败者蹂躏那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不然，就请接受和平的桂冠。”女神手捧橄榄枝的头环，置于身前。早先时代，能收获守护女神的光荣桂冠算是战士的无上之荣耀，可那是英明的女神驾临凡间，与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

“祈祷敌人会放下仁慈是不英明的决定，智慧女神。你也说服不了所有人，也不能算了解我。我不接受奇奇怪怪地赠礼，今天可以到此为止，要记住，只是今天！”

来人返身撤回，没必要继续杀戮了，盖亚的通天塔似乎看着有些碍眼，可大地女神龟缩在地底，没有出来，与他对峙。也没有怂恿其他人与他作战，杀死一个“不可信者”宙斯已经够了，至于三兄弟的另外两者，他们活着只会造成一个体系的内讧。

而无法将散乱的人心重新收拾为整体。

“你可以回去宣布战争结束，但事后若再有人起衅，那么战斗就会继续延续下去。聪明的你一定知道：强权而崇尚暴力的人物必不讲诚信，以前的三任神王都是，未来的我可能也是，你们继承了文明，却还带着野蛮时代的风俗。”

小主，

譬如二代提坦的互相吞噬，俄刻阿诺斯吃掉他二百多个曾经的儿女们，因为他腹中饥饿，他要维持神格。

“那么就这样定下了，私自找你复仇的，便只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与整个神系无关！而你，也勿要在希腊神活动的范围内贸贸然进入他们中间。现时代，是新的风帆。”智慧女神用象牙的号角吹响了和平的诗章，于是身后众人面色各异。阿波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原位，和宙斯有较近的血缘关系的主神和附从者们面面相觑，他们遂一同走下盖亚铸造的巴别塔，表示对智慧女神决议的默认。

没有支持，却能接受。在宙斯不争气地战死之后，应当有人来主持大局的，只是大家即便面上服从，一个个心高气傲的人不可能真正遵从一个通过遴选而不是战争里走出来的新神王。

还有智慧女神几乎是以埃及艳后的方式觐见征服者凯撒的，这让某些好面子的神感觉蒙受了耻辱。

对方甚至没有给出任何“不再征伐”的许诺，雅典娜就匆匆和对方缔结口头合约。上一个这么做的是罗马神，朱诺和朱庇特现在已经变成了喷泉和盐柱，成为撒丁岛和西西里的奇观。

“你应当在合约的同时显示庄重。”逆命之人委婉地提醒面前的女神，雅典娜不可能是卖马叉虫的人，现在的自我牺牲是对他性格上的拿捏，也迫使他盯紧她的面部而非身体，破额而出的妇女守护者面上是具备神光的，可以影响并感知他人情绪，因此一直盯着她面部的人会在交谈中处于不利地位。

处处都是小心机。

“我因着曾许诺的誓言，要一直庇护弱者，也要站到世人中间。现在，偌我在世间建立我的信仰，争夺你的信徒，你是否能够喜欢？”

“我直言不讳，是不希望刚刚订约的人不该有诸多欺瞒，你看到了下界，因你们这些力大无穷之神的作为，打烂了世界许多城市的顶盖，你们的战争，在近海的陆地上还引发了恐怖的大地裂纹，而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继续，人们因此称你为暴君，灾害是你的怒火。”

从声讨之言变成柔声细语只需要一秒，有那个瞬间，逄丹忽然觉得面前的雅典娜是不是刻意在接近他。转而他想到了希腊神的本性：自私自恋的女神实际上是个最早的“贵我主义”者，某种程度上还是女拳师的导师偶像。

她对世界的灌溉更像是一种情感支付，将所爱之物拓展至广众，从而在心底战胜“爱具体的个体”这类狭隘思想对她的支配。

和布鲁斯·韦恩一样，越是心怀天下却私德中债行累累的人越是可能是个无爱之人，这是独处时候真实的雅典娜。她的怜悯只为了她心中所坚持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