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斯基亚低头看向她朋友，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站在那儿发呆了好几分钟。她关上基石的界面，看着那些矮人和巨怪，他们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唉……这下糟了。

她把立方体还给克韦尔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我应该跟你们讲讲我父亲的事了……”

鲁希尔德说得没错。说出自己的秘密并没有像萨斯基亚担心的那样酿成大祸。他们没拿尖东西刺她，也没放火烧她。没人说她是亵渎者或者骗子。最棒的是，他们没有讨好她、朝她下跪或者试图去亲吻她那双臭脚。

小主，

不过她觉得流浪狗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试着这么干——但那可就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了。他朝她咧嘴一笑，“巨怪宝宝，恶魔宝宝。公主，我不在乎咱们生的是哪种宝宝呢。”

她皱着眉头瞪着他，“你还在坚持叫我公主这一套啊？”

“恶魔公主那也是公主呀。”

萨斯基亚叹了口气，“鲁希尔德也是这么说的。”

在队伍穿行于墓穴的过程中，她尽力回答了他们的问题——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在得知这个原本他们以为是鲁希尔德宠物的巨怪，实际上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恶魔，而且还是……的女儿这样的消息后，有这么多问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这信息量可太大了，一时很难接受。

萨斯基亚自己也有问题。比如……克韦尔迪到底是怎么让这块基石听他使唤的呢？当她问他这个问题时，克韦尔迪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些魔法技术之类的晦涩话语，“……把结界线路重新导向一个与我的灵魂相契合的替代节点。”萨斯基亚正听得一头雾水时，巴尔德里格来给她解了围。

“克韦尔德沃格瓦尔是个石匠，”他解释道，“或者说如果他去纺锤柱学习并选定一个专注方向的话，他就能成为石匠了。他施展不了什么法术，但有一件事他做得比那些拿着魔杖瞎比划的家伙都强。无意冒犯啊，鲁希尔德。”

“没关系，巴尔迪，”鲁希尔德说，“他们大多数人确实挺爱装模作样的。”

“结界，”巴尔德里格接着说，“这小伙子绘制结界的速度比他念自己名字还快。”

“他的名字可够长的，”萨斯基亚说，“那结界和这块基石有什么关系呢？”

“基石？”巴尔德里格说，“他那个东西叫这个名字呀？他就跟我说这东西用的是结界魔法。”

“基石是用来控制结界的，萨斯基，”鲁希尔德说，“如果克韦尔迪的这块基石和死亡圣殿里的那块类似的话，那它相当复杂——它的构造远远超出了当今任何在世石匠的能力范围。它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我也有这种感觉，”萨斯基亚说，“人工智能。或者至少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程序。”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鲁希尔德说。

“没关系，不用管了。”萨斯基亚皱起眉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转向克韦尔迪，“你入侵它了！”

他茫然地看着她。

“你入侵了这块基石，给自己弄了一套特殊的访问权限！哦，哇哦，我现在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是个书呆子！”

克韦尔迪脸上的困惑更甚了，“我……呃……这是好事还是……？”

“是好事！棒极了！我在地球上的大多数朋友都是书呆子。嗯，有些是极客。还有几个是呆子呢。要是我能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就好了。”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我……我完全不明白你刚说的……”

“慢慢习惯吧，克韦尔迪，”鲁希尔德说。

他们挪开了一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房间地板上的一块石板，发现了一段短短的楼梯。在楼梯底部，有一个那种带有魔力的矮人掌纹识别器安装在一面光滑的墙上。然而，当她把手放在上面时，这个识别器并没有发出光亮。而且它本应打开的那扇门……已经开着了。

“这和死亡圣殿很像，”鲁希尔德说，“我感觉下面除了坚硬的岩石什么都没有，尽管我的眼睛看到的并非如此。”

“你们是怎么把门打开的？”萨斯基亚问道。

“我们到这儿的时候门就是开着的，”巴尔德里格说，“先别进去。有石头守护者的那个房间就在拐角处。大家都凑过来，咱们商量一下对策。”

“好的，”等大家都凑近了，他说道，“鲁希尔德，你能不能对你那些……”他动了动手指，“……墓穴里的那些家伙施展一下你的本事？”

“可以，”她说，“不过要是那个石头守护者像你说的那么厉害的话，这些死人可抵挡不了它多久，巴尔迪。”

“等等，”萨斯基亚说，“你跟他们说你是……”

“当然了，萨斯基。除了那些不该由我来说的秘密，其他我都告诉他们了。”

“这些死人不需要一直撑下去，”巴尔德里格说，“他们只需要拖住那个守护者，这样我们就能想办法让它失去行动能力或者绕过它。要是在我们做到之前他们就倒下了，那可就轮到你们……”他抬头看了看萨斯基亚和流浪狗，“……来阻止它把我们其他人拍到墙上去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犹豫地补充道，“如果这能让凯撒托满意的话。”

萨斯基亚叹了口气。凯撒托是他们对魔王继承人的称呼。显然，说的就是她了。“我有个主意。在你们都冲进去之前，我想先试一下……”

半小时后，她气喘吁吁地走进走廊。她全身酸痛。刚才那可真是一场高强度的“锻炼”。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进来了。”她对他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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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过墙上的洞，跟着她沿着一条短隧道走进了里面的房间。她看着矮人们在房间里四处张望，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它在哪儿呢？”巴尔德里格问道。

“什么在哪儿？”萨斯基亚朝他咧嘴一笑。

“那个石头守护者呀！它之前就在这儿的呀！”

“哦，那个呀，”她说，“我把它挪走了。”

“你把它挪走了。”他重复道。

鲁希尔德哼了一声，“可别又来这一套啊。跟你说清楚，这次我可不会让你把我装在袋子里背着了。”

“没那个必要，”萨斯基亚向她保证，“这个地方可比死亡圣殿小多了。这里只有几个石头守护者，我把它们都拖到旁边的房间里去了。到控制室有一条畅通无阻的路。只要别去开那些门，就不会有事的。”

“它们就这么让你拖走了？”巴尔德里格问道。

“对呀。不过它们可重了——我觉得真的有一吨重呢。这都是因为我的……出身。它们没把我当成威胁。要是鲁希尔德或者克韦尔迪单独进来的话，它们可能也不会攻击他们。不过我还不想现在就去验证这个想法。”

他们跟着她穿过空荡荡的大厅，大厅的墙壁上排列着鲁希尔德曾经跟她说过的那种蓝色玻璃状物质，那是阿尔利姆的一种变体。

“公主真没意思，”流浪狗说，“我还想打架呢。”

“这巨怪说得没错，”弗雷吉说，“这太无聊了。”

萨斯基亚翻了个白眼，“等我搞定那些守护者后，没被我们毁掉的都会成为我们忠实的仆人。所以你们就偷着乐吧！”

控制室和之前那个很像，是汇聚着蓝色光线的中心枢纽。不过在死亡圣殿里放置基石的地方，这儿的地板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凹槽。

萨斯基亚从克韦尔迪那儿拿过基石，把它放进凹槽里。刚一放进去，那块漆黑的石头就瞬间膨胀到原来的十倍大小，她赶忙往后跳开。墙上的线条闪耀出明亮的蓝色光芒，引得矮人们一阵惊叹。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触碰了一下新变大的基石。

基石：说出你的指令，主人之口。

和基石一番“交流”之后，她让流浪狗和每个矮人依次触碰基石，给他们授予了访客权限。轮到克韦尔迪的时候，他在那儿站的时间可比其他人都长。

“等会儿有的是时间摆弄它，”萨斯基亚说着，把他从他的“玩具”那儿拉开了。

他们在这天剩下的时间里探索了这个新被唤醒的设施。这里有生活区、图书馆、军械库，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魔像铸造厂或者实验室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摆满了被塑造成各种人形和动物形状的无生命的岩石板。在一张工作台上放着一块光滑的蓝色阿尔利姆，它很可能就是一个魔像的核心。

当他们围坐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享用晚餐时，萨斯基亚对他们说：“我觉得我找到新家了。”

“只要你愿意接纳我们，凯撒托，这儿对我们大家来说就是家，”巴尔德里格说道，其他矮人也纷纷低声表示赞同。

“我不需要家，公主，”流浪狗说，“不过我也会在这儿待上一阵子。”

那天晚上，萨斯基亚蜷缩在属于自己的卧室的地板上，她感受到了一种许久未曾真正体会过的感觉。在这位于矮人最后一座城市地下的石堡之中，她感到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