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凯撒托,我弄明白了!”矮人说道,“这就跟结界魔法类似,只是……又不一样。这个东西能让我接入核心石矩阵,而且不需要……这样也好,因为我没办法形成自己的灵能模式。鲁希尔德或许能做到。但对我来说,我得依靠外部的……”

小主,

“哇哦,慢点说,”她说。这可是克韦尔迪在她面前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我能看出来你已经弄明白怎么控制石守护者了。这事儿我也能学着做吗?”

“我不……我是说,只有你是石匠——或者像我这样的半个石匠才行。”

“不行啊,”萨斯基亚说,“唉,好吧。那我想这会儿魔像管控的事儿就交给你了。现在,你派两个魔像去入口站岗,让其余的帮我们打扫一下这个地方吧。希望它们挺擅长搬东西的。”

“这是我的荣幸,凯撒托。”

“别再说什么凯撒托之类的废话了。叫我萨斯基亚就行,拜托了。”

“如果……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凯——萨斯基亚。”

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在魔像的帮助下,这个地方看起来宜居多了。弗雷吉带着默娜回来了,默娜坚持要来看看他们的新住处。魔像差点踩到这位可怜的女士,还好克韦尔迪赶紧命令它们让开,萨斯基亚也赶忙把她带到控制室,把她加到访客名单里。

夜幕降临又褪去,一直没有鲁希尔德的踪影。萨斯基亚越来越担心了,从矮人们凝重的表情也能看出来,担心的不止她一个人。

“她早就该回来了呀,”弗雷吉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要是那些石匠伤了她,我发誓我要上去把他们一个个都捅出窟窿来!”

这种焦虑的等待比直面枪口还难受。她得做点什么。可做什么呢?

她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查看起她的小地图来。地图勉强能显示到纺锤柱那里,而且那个地方到处都是地图标记,根本没法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

要是有办法看到纺锤柱里面的情况呢?她的小地图——其实任何地图都是——只是一种抽象呈现,能让她大致了解远处事物的样子。但这种能力肯定是以一种更原始、更不抽象的形式从这个世界本身获取信息,然后再转化成她的大脑能够处理的内容。毕竟,这就是她最初为什么会看到这种游戏般的界面的主要推测了。

她能透过加雷恩的眼睛看东西,偶尔还能看到过去的景象,这意味着有不止一种办法可以跨越时空去窥视。就加雷恩的情况而言,显然和他的专注之物有关联。但也许那只是一条捷径,能让她比原本可能做到的更快、更容易地实现跨越。把他的专注之物吸收进自己体内后,情况变得复杂了,她都分不清最新出现的这些能力——比如能和他心灵对话、控制他的魔法——是神谕之力还是别的什么完全不同的力量了。但最初那种透过他的眼睛看东西的能力,看起来像是神谕者不管有没有那种关联都有可能做到的事。

值得一试。但要怎么和别人——一个她可能从没见过的人——建立联系呢?她盯着小地图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纺锤柱里面一个正在移动的标记上。

你现在看到什么了呀,我的小橙点?她心想。

萨斯基亚伸出精神触须,然后……

突然,她正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着,走廊是由黑暗、光滑的石头砌成的,天花板很低,上面垂挂着水晶球用来照明。透过外墙的窗户,她能看到下方附近城市街道上闪烁的灯光。还没到很高的地方,她的小地图在这种封闭结构里的垂直显示范围相当有限。

但重要的是,这办法奏效了!真的奏效了!她都想拍手庆祝了,只是她现在控制的不是自己的手,这双手又粗又糙,长在一个明显是男性的身体上。她小心翼翼地调出小地图。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会像加雷恩那样看到地图吗?

没有。谢天谢地,这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所以这是单向连接,就和她最初和那个德鲁伊之间的连接一样。

小地图现在以这个矮人在纺锤柱里的位置为中心了。从这儿,她可以拉近视角,一层一层地往上查看。这座建筑似乎有个中空的核心,在其厚厚的外壳的坚固岩石里开凿出了环形和辐条状的隧道。在附近楼层上没有看到她朋友那标志性的蓝色标记,于是她把注意力转向了更高处的另一个标记。

片刻之后,她通过另一个矮人的眼睛看到了外面的景象。他站在一个阳台上,俯瞰着贯穿纺锤柱中心的巨大竖井。竖井两侧有金属笼子在晃晃悠悠的铁链上嘎吱嘎吱地上下移动。

哼,所以他们发明了电梯啊,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电梯,她暗自想道,就算我能塞得进去,我也绝不会坐那种破死亡陷阱的。

萨斯基亚继续她的搜寻,从一个人跳到另一个人身上,逐渐往那根巨大的石柱上方攀升。纺锤柱似乎是由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和一根同样巨大的石笋在中间融合而成的,在其中心处逐渐变细成一根狭窄的柱子。在这里,建筑结构不再是中空的,而就在此处,她发现了某个让她停顿下来的东西。

透过一个矮人女子的眼睛,她看到了一个宽敞的开放式大厅,大厅中央有一泓波光粼粼的水晶蓝色水池。一圈高低不一的石柱从水池中螺旋状升起,就像平台游戏里那种让她烦透了的跳跃关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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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里并没有人在跳跃。至少不是那种站着进行的跳跃。有几个石柱顶上躺着赤身裸体的矮人,他们相互缠绕在一起,正在进行着某种非常激烈的……嗯,横向运动。

哇哦,好吧,她心想,我想我知道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用的了……

她所附身的这个矮人的目光向上移去,看向了从高高的天花板上突出来的一块闪烁着微光的午夜蓝色大水晶。

没错,那肯定就是石之种了。这就是鲁希尔德所说的“交欢室”了。

这个房间本身,除去那些正在交欢的矮人,让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明显她以前从没来过这儿。

萨斯基亚试着无视眼前正在上演的这一幕,在她的小地图上搜寻着……

找到了!就在上面几层。她的朋友在西侧的一个小房间里。

跳进鲁希尔德的脑海中,萨斯基亚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恐慌。在这里,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暗。是一个漆黑的房间,还是……?

不,并非只有黑暗。时不时地,会有一些画面在黑暗中短暂地亮起。一个年轻的矮人女孩,调皮地咧嘴笑着。一个男性矮人冲她大喊大叫,脸上有一道撕裂的伤口,鲜血淋漓。一个精灵小孩趴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斧头。有一次,萨斯基亚自己那巨怪模样的脸出现了,冲着她微笑,却没露出一点牙齿。还有巴尔德里格,正放声大笑。

鲁希尔德肯定是睡着了,又或者是陷入了比睡眠更深的状态。就算是之前她窥探加雷恩的梦境时,情况也和现在不太一样。

在同一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地图标记,于是她跳进了那个人的意识里,然后发现自己正俯视着鲁希尔德昏迷不醒的身体,她被绑在床上。她的胸脯有节奏地缓慢起伏着,呼吸平稳。

萨斯基亚的视角转了一圈,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刚走进房间的不同的矮人,那是一个皮肤光滑的家伙,头发花白相间,胡子有点蓬乱,脸上还皱着眉头。他的地图标记是深红色的,几乎接近紫色了,这意味着他拥有极其危险的强大力量。

“她怎么样了?”他问道。

直到这时,萨斯基亚才惊讶地意识到,自己不仅能看到,还能听到声音。刚开始和加雷恩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情况稳定,尊敬的议长,”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就是她此刻附身的这个矮人的声音,“她至少还得昏迷六个钟头呢。”

议长?所以这就是鲁希尔德的父亲,曼戈恩了。

“五个钟头的时候再给她用一剂药,”议长说道,“在我们把她胸口里的那个东西取出来之前,不能冒险让她醒过来。现在要把她从那些尖耳朵的腐化影响中救出来可能已经太晚了,但不管怎样,我要结束我女儿的痛苦。”

“当然,尊敬的议长。不过我得再次提醒您,取出那个东西是有风险的。阿尔利姆就紧挨着她的心脏呢。甚至可能已经刺穿了——”

“我知道风险,医师。要是我女儿神志清醒的话,不管有多大风险,她都会让我们这么做的。天一亮,我们就动手。”

曼戈恩没等对方回答,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萨斯基亚切断了连接,跑去找其他人。她话还没说完,矮人们就立刻行动起来,去拿武器和装备了。

“你们要去救她,”她说,这话其实算不上是个疑问。

“对,”巴尔德里格说,“告诉我那些混蛋把她关在哪儿了。”

她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情况,最后说道:“位置很高。你们打算怎么上去啊?”

“可能你听着觉得奇怪,但这可不是我们第一次潜入纺锤柱了,”弗雷吉说。

“是啊,”巴尔德里格轻笑着说,“还记得那次我把一只死夸伯放在学监的枕头底下吗?那可真是件好玩的事,值得——”

“你个傻小子,”弗雷吉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但我是你的傻小子呀,”巴尔德里格说着,把她拉过来亲了一下。

“现在真的是干这个的时候吗……?”萨斯基亚嘟囔道。

克韦尔迪像矮人那样耸了耸肩,“他们每次在……进入危险之前,总是这样。”

他俩刚一吻完,巴尔德里格和弗雷吉就又立刻严肃起来,开始干正事了。这三个矮人在他们的铠甲外面穿上了他们所说的典型的石匠服饰。他们每人都拿着一根金属魔杖,魔杖顶端镶嵌着看起来像是真正的阿尔利姆的东西。实际上,她怀疑那些就是从真正的石匠那儿缴获来的真魔杖。萨斯基亚没问那些原主人怎么样了。

“我真希望能跟你们一起去,”她说,“看到你们为了救她在外面冒生命危险,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实在受不了。”

“我可不会用‘没用’这个词来形容你,凯撒托,”巴尔德里格说,“你给我们提供了能救她的信息。这就足够了。”

在他们做准备工作的时候,萨斯基亚给他们画了一张她看到的每一层的大致地图,尤其仔细地标注了鲁希尔德被关押的那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