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木山只觉得这辈子也没有这么丢脸过。
他的心爱徒儿此刻正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听着乔家长辈的训斥。
——哪有这样做客的,大晚上地跑到姑娘的屋子外,偏偏还半点不懂逃走,就直愣愣地待在原地被人抓个正着?
漆木山觑眼看去,见李相夷神色平静得很,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他对这徒弟太过熟悉了,这副模样,分明是有了主意。他连忙努力调了调息,以免被这小子接下来要干的事给气到。
却见李相夷讪讪地道:“我只是走错了路……”
这话还未说完,漆木山不由扶额头疼——那绣楼在花园深处,别无路径,除非特意,根本不可能有走错的机会,他这徒弟平时瞧着机灵,怎么现在犯起糊涂来了?
果然,乔家的长兄乔江亭忍不住一拍桌子,喝道:“你当我们是傻子?”
李相夷微笑道:“不错。”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如果不是,为何要将乔姑娘圈在花园绣楼之中,难得见人呢?你们既然让她习武,又为何要她做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楼娇小姐?”小少年将在场诸人的神情收入眼底,不慌不忙地道,“分明满腹才华,却只能在后院看那一点花草,见不到山川大河?这便是武林乔家的女儿?”
“一派胡言!这也不是你这小子夜闯绣楼的理由。”堂中的长须老者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我家孙女年幼,舍不得她现在出门还错了不成?轮得到你这小子来大放厥词!”
李相夷道:“那老爷子是答应让乔姑娘去赴宴了?”
乔公一怔,道:“我何时说过?”
李相夷微笑道:“老爷子说将来乔姑娘是要出门在江湖上行走的,那现在这个大场面难道不让乔姑娘去见识见识?万一将来不认得人,或是不小心冲撞了人,岂不是大大不妥?”
乔公道:“这还用你小子提醒?”
李相夷拱手道:“那就是乔姑娘此次与我们一路同行了。”
“那又如何?”乔公瞪眼道,“你休想见到她。”
“晚辈见不到乔姑娘又有何妨。”李相夷微笑道,似乎真的对此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