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相貌相似,显然是父子俩。那汉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浑身尘土,便抱着老父哭了起来。
他看起来约三十来岁,发髻歪斜,细眼阔口,嘴边一颗黑痣格外引人注目。
他抱着老父在街边哭嚎了几声,连声咒骂医馆只认钱不管救命,引得路人纷纷围观。那老翁也是哭得哀哀戚戚,连声道自己实在是个累赘,还不如回去找个地方埋了,省得拖累儿孙。
二人一阵声泪俱下的哭诉,惹得围观之人亦对医馆怒目而视,不少人窃窃私语,偶尔有路人丢下几枚铜板。
乔婉娩和李相夷一向看不得这种事,若在以往,四顾门门主定要出头做主,进医馆说道说道,而现在李相夷只能看向乔婉娩,他这一眼方才望去,手中就被塞进了一个钱袋。
他习惯地想将整个钱袋抛出去,忽觉乔婉娩伸手拉住了他,有些不解地道:“阿娩?”
乔婉娩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一瞬,低声道:“我们今日只带了这些银子。”
李相夷不由愣住,他从未在花钱一事上多做考虑。四顾门名下产业众多,甚是兴旺,可谓日进斗金,他花钱更是如流水,大手大脚惯了,像今日手中的这种并未装多少银钱的钱袋,往日里更是不知道随手抛给过多少人。
当下,他打开钱袋,从中摸出一锭银子来,瞧了瞧,道:“这个应该有五两。”
乔婉娩微微叹了口气,将银子从他手中夺过,掂了掂,无奈道:“这怕是得有八两了……你怕是要好好学学这些了。”
李相夷沉默不语。
他感到自己正面对一个极为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望不到头,而自己对其一无所知。
乔婉娩在钱袋里又翻了翻,翻出一块银子来,估摸着约有五两,便塞在了李相夷的手中。
然而李相夷却是微微蹙眉,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有哪儿不对劲,却说不上来,那一小块银子入手来,他便顺手递了出去。
那汉子自然千恩万谢,老翁更是连声叹道,这世道还是有好人,哪像这个王大夫仗着医术不错就只认钱。
李相夷见状,拍拍屁股就要同乔婉娩离去。
云阳镇他已有多年不曾来过,这家医馆不知何时开张的,眼生得很,也不知坐馆的大夫擅长何科,又见了此事,更不想入内了。他记忆中此去两条街外另有一家医馆,当年多见妇人女子就诊,便携着乔婉娩的手向那儿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