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渝想睡一会,但周身如火烧,痛得他闭不上眼,他只好咬着牙,脑海里慢慢过着当初沈府的情景,他靠着回忆,活过了一天又一天。
他看见,幼小的自己在沈家祠堂罚跪,似乎那日他是为了逃学不挨打,用两碟桂花酥贿赂了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书童言怀。
祖父没有罚言怀,却抽了他三十戒尺,他手掌肿得老高,一向疼爱他的祖母却没有求情。
他捧着手跪在地上,听见祖父说,百姓可以贪心可以愚昧,可以为了果腹低头,但沈家人不能收揽不能利诱不能靠黄白行媚上拢下。
不止沈家人不可以,西晋的朝堂更不可以。
可是祖父啊……
沈知渝动了动嘴,轻声呢喃:“百姓当真愚昧,孙儿……也愚昧。”
他无能,理不顺朝堂事摸不清君主心,想多活一天,都要靠极刑来换。
他是可以换,
可是……太疼了。
祖父啊……
真的真的,太疼了……
他记得,沈家的儿郎要顶天立地,宁可刀砍斧劈也不能谄媚不能偷生,可他做了什么,他靠什么保全自己和妹妹,靠什么在游走在夹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