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王爷目不斜视,丝毫未受街上热闹的气氛影响,只是在经过安王府的路口时,驻足停留了片刻,却四下未见自己的妻子迎接,心中疑惑,按下心头不安,对着身边同样昂首精神的侍卫耳语了几句,便继续朝皇宫走去。
进了宫门,就见文武百官列队相迎,祁玉墨提着盒子,阔步走向那坐在龙椅上的颓势老人。
年幼的他当时曾对父亲怀着希冀和期待,受到的却是父亲对母亲的漠视与冷酷,那种被放弃被抛弃的失落和痛苦,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心结,他无法释怀,至少,现在还不能释怀。
祁天印热切的看着儿子挺拔伟岸的身影走向自己。
这个青年,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一张脸孔生得英俊之极,如一柄出鞘的宝刀,光芒耀目,令人无法忽视。
婧安,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儿子,墨儿。
当日他逃离京城的时候,还是个不解世事的幼童,十几年的时光,似乎转眼即过,他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出众耀目。
祁天印在看祁玉墨,殊不知,祁玉墨可没想对这个亲爹客气。
来到皇帝面前,祁玉墨很规矩的行礼:“臣见过皇上。”
祁天印苦笑,让他起身。
简单扼要的陈述了除贼过程,并打开盒子,将常重虎的首级展示给在场百官,那些人无不胆战心惊,生怕皇帝一个恼怒就斩了谁的脑袋。
当然,作为一个皇帝,平定叛乱后自然有一番赏罚分明的决策,对凯旋的英雄儿男们论功行赏,对与常重虎暗中勾结的官员们杀伐讨伐。
将近两个时辰的朝会结束,祁天印的身体也再支撑不住,匆匆被人扶回了御书房。
小主,
他让人传话让祁玉墨留下一同用膳,而祁玉墨只让捎回一句:“多谢皇上美意,臣与王妃分别数月,甚是想念,要先回家安抚妻子。”随即利索的转身走人。
祁天印伤心无奈,面色又苍白了些。
吕顺有些心疼,低声劝道:“皇上息怒,安王爷跟着镇远侯年纪轻轻就踏上战场,脾气确实桀骜不驯了一些,皇上与王爷多年未见,有些生疏隔阂也是难免,假以时日……”
祁天印挥了挥手,憔悴的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然而,祁玉墨刚走出皇宫,便见管家前来通禀:“王爷,王妃打发了小人,给王爷送口信。”
祁玉墨这就有些诧异了。
夫妻两人以前同在一起当差,像这般郑而重之前来送信的,几乎从未有过。
出什么事了?
祁玉墨立刻打马朝王府疾驰而去,他一路快马加鞭,那被派来的管家,早就被远远地甩在身后,一炷香的路程,愣是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夫妻两月未见,真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视线相交竟恍如隔世一般。
下人们早已识趣地避了开去。
陆惜之独自一人坐着,冲丈夫盈盈一笑,明亮的烛火将屋子里照得亮如白昼,那张清艳无伦的脸庞,似闪出晶莹的光来。
祁玉墨心里的焦灼难耐,被这美丽柔和的笑颜驱散,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惜惜,你忽然令人给我送信,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陆惜之抿唇一笑,什么也不说,等祁玉墨走到身前,才站了起来,她拉过丈夫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祁玉墨:“……”脑子一懵,脱口而出道:“你肚子疼吗?”
陆惜之:“……”再多的柔情蜜意,也禁不住这般煞风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真是傻瓜!”
祁玉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头雾水的看看妻子如鲜花般盛开的笑颜,又看看自己的双手,倏忽间,一个念头蹿过脑海。
他全身一震,目中闪过狂喜,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惜惜,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喜了?”
陆惜之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祁玉墨动了动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堂堂威风凛凛的安王爷,似乎只会嘿嘿傻笑。
这副傻乎乎的模样,便是成亲那一日也没有过。
陆惜之好笑不已:“瞧瞧你的傻样子!现在日子还短,脉象也浅。等过十几天,我再请神医诊脉,确定了是喜脉,再回陆府报喜……”
话还未说完,就被祁玉墨揽入怀中。
他的怀抱熟悉又温暖,和往日不同的是,祁玉墨胳膊没有用力,就像搂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陆惜之心里溢满了喜悦和甜意,静静地依偎在男子的怀中。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惜惜,我太高兴了。”声音里竟有一丝哽咽。
陆惜之抬起头,正好捕捉到祁玉墨目中一闪而过的水光,高兴到了极点,会生出落泪的冲动,生性坚强冷硬的祁玉墨也不例外。
“我已失去了所有亲人,只身活在世间,而现在我有了你,我们结为夫妻,你还怀了我们两人的孩子。”
“惜惜,我真的太高兴了。”他的骨血,和她的交融在一起,汇聚在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他们之间的牵绊也越来越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不可能分开。
祁玉墨的目光,深情而温柔,犹如一汪水,将人淹没。
陆惜之和他额头相抵,轻声笑道:“祁玉墨,我也很高兴,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中。”
前世,她没有尝过美好的爱情便香消玉殒,这一世,老天给了她一个奇迹,令她激动感恩不已。
祁玉墨俯下头,缠绵又温柔地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