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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等人,关键是,要快!”
贵阳城东两百里,五十八岁的钦差监军王三善,对着六十五岁的老将戚金说道
“贵阳城无善战精兵,若是城破,叛军封锁驿道,我军连入黔都成了问题”
两人骑着水西马,望着眼前的弯曲驿道与身后长长的烟尘。除了一万新军,戚金还带上了湖广准备的一卫镇筸兵与十万石军粮,入黔后又在平越卫汇合了副将徐时逢、参将范仲仁、杨明楷等一万多明军,而今军力来到了三万,但原有贵州兵大都被他安排守护驿道了,而日夜兼程前往救援的,主要是新军与镇筸兵。
几匹战马迎面奔来,那是戚金派遣的夜不收探马,山路行军最怕中伏,老将军很谨慎。
“东厂丁权,见过总兵官”
“见过丁大珰”
与夜不收探马同来的人,正是长得毫无特点的丁权。双方都算是皇帝近臣,彼此都很恭敬。
“水东宋家已反,在新添卫假意迎接,暗中设伏,总兵官千万小心”
“可是那诗文传家的黔东三宋,厂卫可会弄错?”
王三善难以置信,明明是忠肝义胆、舍生取义的文人,怎么会......
“这种事情,怎敢有错”
戚金还在埋头思索,那丁权慢慢补了一句
“总兵官或许可以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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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那铜鼓大如桌面,声音宏亮悠长
“呜呜呜”“嘿哈!”
牛角号响起,十万叛军齐声呐喊,声彻天地,滚滚杀气飓风一样扑来
本还在优哉戏耍的叛军,突然就发起了全面攻击,攻势如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差点就把整座贵阳城给吞卷了。
守在城下壕沟后,以牛马墙为掩体的张彦方、黄运清部,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把防线拱手相让了。
叛军太吓人了,身手敏捷如猿猴,三丈长的壕沟,搭上竹梯,两步跳跃就跨了过来,一个翻身就翻过羊马墙,冲入守军中又捅又砍。他们的尼刀形如汉剑,短小,几乎没有护手,但又快又锋利;他们的藤牌竹盾,弓箭射不穿,火枪铅子又容易被弹开;他们都披着黑批毡,个个是咬人的飞虫,一口撕下你整片皮肉......
总之,太吓人了!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躲一躲!
正兵都败了,民兵还能如何。守城士气大挫之时,那些文官站了出来
“杀敌报国!”
拿着文官佩剑,李耘第一个冲上了城头,一群青衣士子紧紧跟在他身后。秀才老爷们都不怕,咱们些粗汉还怕啥?!
这一点点士气,起了关键作用。等众人心神安定,才发现,叛军也没啥嘛!喊了半天,都还没攻上来呢。
安邦彦又犯了个经验错误。五门齐攻,饱和覆盖,其实重点放在李耘值守的北门。北门险峻,可惜年久失修!他不知道这半个月里,因为人手多,北门已经修好加固了,和城墙上的马面、箭楼构成了新的立体防护。
马面是城墙中突然外凸的一段,作用如同菱堡的尖角,可从侧方攻击城下之敌,城门加上左右马面就形成了一块凹形,攻城者凹在其中,三面受敌,那藤牌木盾一时可遮掩不过来,何况城楼上还可以扔石头、擂木、万人敌。李耘看过沈阳之战的复盘,知道如何伤害最大化。
留下一地的“飞虫”尸首,北门强攻先告一段落。
下一个重点是东门。东门地势偏低,无需仰拱,利于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