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轻启,眼前的一切事物又都在向后滑动,星河在流转,盛放与凋零在重复,点缀着魂芳白的无数场景一帧一帧地闪烁。
“你觉得「神」应该是什么样的。”
将问我没有回答,因为艾妲的话语并不是疑问句。
“是如希腊以及北欧那般吗?哼,以「神」为名的话,他们反倒更像是一些空有力量却更为恶劣的凡人。而且,在未经历过科技洗礼的过去,连想象力都被眼界所限制的人们又能编造出多夸张的神话呢?”
“明明身负大权,可他们所能触及到的极限,所展现出的、其所谓的神迹却都是如此的.....可怜。”
“哪怕是那群自命清高的牧羊人,把牧场主吹嘘得全知全能,甚至把天外与地下都囊括其中,也终究摆脱不了那刻在骨子里的卑气。”
“全知全能?”
“呵.....他们竭力想要描绘出的‘一’,甚至还不如我。”
艾妲冷哼,花海之中的场景变化慢了下来,一幅幅只能称之为“神迹”的画面被展现在将问我的面前。
破损的建筑如时光倒流般恢复如初,干渴的河床重新流淌出清泉,腐败的断肢溢出粉红的肉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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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雨流主动避开她的衣裳,连天的山脉为她的前进开辟道路,当她踏上海洋之时,无尽的风浪也随着她的足迹所踏而平息。
只是一个眼神,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
只是一个念头,万事万物不过手中把戏。
“太无聊了,不是吗?”
能随意创造出无数神迹的人却只觉得无聊。
“将破损甚至残缺的躯体拼接,就算是灵能者我也能强行留住他的消散的灵魂,逆转他即将死亡的结局。”
“同样的,不论是多强的灵能者,只要我不想他便永远走不到我的面前。”
“不如说,连灵能对我来说都是没什么边界的东西。我能让一个痴呆变成灵能者,也能让摘星挪月的至强者在下一秒沦落为世间最无力的凡人。”
“「界限」倒是能挡住我一二,不过在有限的规则内,「时间」、「空间」、「因果」的一切神秘都对我开放。”
玩弄天地、改写事象的神迹还在继续,仿佛无穷无尽,艾妲的眼神却只是愈发空洞。
“到头来,只有「人」有点意思。”
艾妲嘴角翘起,又马上放下,“可看多了,又觉得更加无聊。”
她又一挥手,眼前景象再变。
只有书与书架,这是一座高度直连天地,广度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图书馆。书脊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名,或厚或薄,不需翻开也能直接知晓其主人一生的长度。
“本来我觉得,「人」作为最独特的存在,其每一个个体都应该有着属于自己的「光彩」。”
“所以我试着去学习什么是「人」,试着从这些‘书’中学到何为「人性」。”
“起初,我为「人」、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喜悦,为自己所彰显的位格而感到自豪与使命感,认为我有义务去引导这一切变得更好。”
“但我在看了足够多的‘书’之后......”
“我又觉得好像「人」也不是那么地特殊。”
“唯有命运是平等的,无关时间空间与因果,无关种族与智能,哪怕是被灵所青睐的「人」,也始终逃脱不了‘天命’二字。”
“就连我,亦身在其中。”
艾妲又一次与将问我对视,这一刻,她那逐渐升起的神性崩塌,开始显露出第一丝的人性。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命运如缠绕在身上的丝线,你越是在意,就缠的越紧。”
“我把这句话用做对你的劝告,但事实是——我才是那个最在意的人。”
万知万能,最接近「神」的少女,反而是最清楚「人」与「神」差距的那个。
她看得最清,也陷的最深。
“艾妲......”将问我欲言又止,她眼中的空寂绝非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