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墨原本想遵循师弟的遗愿,带上随意宗剩下的人,过归隐的田园生活。
但,天不遂人愿,玄月宗还是在打他们的主意。
成天挖他们亲传首席就算了,现在甚至,还弃姜玄的性命于不顾。
他们宗门亲传救了四大宗多少回?
这次请他们出山,竟然一个二个全都端坐在高位独善其身。
柳如墨再也无法压制住心里的恨意。
天下第一宗啊,被杀到亲传只剩他一个。
他自知担不起掌门的担子,但还是不得不站了出来。
长老们都是当年修为不够格,无法上战场的内门。
师弟师妹们走了之后,长老们全都拼了命的修炼,就是希望能护住随意宗仅存的弟子们。
从随意宗师弟师妹们都死了,师父也闭关不出的那刻起,柳如墨的人生就已经被彻底颠倒。
被恨意支撑下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柳如墨却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回头看。
他每天装作无所谓,装作云隐,但藏书阁里那些复活仙术却被他日日夜夜翻着。
他在用自己的全部追寻一个过去。
那个简单快乐到,像是一个梦的过去。
四大宗可以忘掉战场往前走,他只能倒退。
柳如墨是回声,是遗忘,唯独不再是当年那个热络赤诚,敢说自己“以一敌万”的轻狂少年。
不是以一敌万吗?不是天下第一吗?
怎么师弟师妹们,就能这样轻易的死在他面前呢?
怎么他就窝囊废物到,连他们的尸首都要不回来呢?
师弟为什么,又在他面前,因为走火入魔自裁呢?
他原来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柳如墨只能听见自己空荡躯体内,不断响起的回声。
更可怕的是,他记忆里的随意宗也因为他的一遍遍回想扭曲褪色。
他只能记起师弟死后空荡的眼眸,还有跌落在地上,衣摆沾了泥土的样子。
这变得一点都不像师弟了。
明明他很爱笑,穿衣很讲究,从来不肯让衣服上有任何污点。
但他想不起任何师弟鲜活的身影。
只能在梦中,被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眸惊醒。
恨的人太多,玄月宗又太强,所以柳如墨只能先开始恨自己。
“走火入魔的灵胎都要被送到玄月宗处理,你们师叔的尸体,我也没能拿回来”
柳如墨自虐似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