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她被师父带走后就一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山上了。

张姨接着说：“你睡着了，我看他白绫已经有了血色渗透出来，便询问是否需要更换白绫。”

“他仍然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白绫取了下来。”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却那么黯淡的眼睛，眼底不停的流着血。”

“但在我看到眼睛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他该是国师。毕竟天下人都说，只有国师是白发金眼。”

“可他看起来非常虚弱，连和我说话都有些勉强。”

“他换了布条，说谢谢我，我同他说没事，又见他实在虚弱，便问他需不需要休息几天。”

“他说需要，便在一个洞穴里待了几天，这几日，我日日都会偷偷给他送餐食，我也不知为何这几日格外顺利，连日日砍柴，都能很轻松砍完。”

“你手腕上的痣，是无意间发现的，我大着胆子猜测你们的关系，问他你是不是他的女儿。”

“他说不是，是师父。过了一会却又摸了摸你的头，笑了一下，说是，也是女儿。”

“最后一日，他同我告别，说他要走了，又说他要谢我，问我想要什么。”

姜南月猜测道：“你要的是……药？”

“对，我原先想要致命的毒药，但我猜国师断然不会同意，于是我说我要这类药，他听完，却沉默了很久。”

“我说他们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吗？！我家姐妹三人相依为命，大姐被配了冥婚，她一个活人，要嫁给死人，我亲眼看着她双嘴被针线缝住，双掌被钉穿，而后和她那个所谓的夫君合葬在一个棺材里……而我的二姐被采生折割，割去了舌头砍掉了手脚，只是……只是为了博取他人同情，能够乞讨到银钱！”

“我们这里，女孩子生下来要么被杀要么被卖，代代如此……如果村子的延续和稳定，要建立在这么多人的痛苦之上，要燃烧这么多的生命，这究竟是延续，还是一种残害？带着血的延续也能叫延续吗？”

“国师大人，你心怀的苍生，到底是怎么样的苍生？”

“我们就不是苍生了吗？！”

国师安静了一会。

他说：“罢了，我已沾因果。”

“于是他同我说了法子。那些药草，我在山上便采得到。我每日都回去打水，便也日日放在井中。”

“其后便如同传闻，村子里孩子越来越少。”

姜南月却整个人惊住了。

张姨刚刚说她师父是。

国师？

她从未见过师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