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座建在雪路区近郊的工厂,远离奎尔城的闹市区,如今已经荒废。
“咚”
工厂位于地面以上的部分共分三层,员工宿舍与保安室被安置在地下、一个低矮的空间里,垂直距离最高处不超过七英尺。
“咚”
据说,在竣工前的一个月,因原公司的资金链条断裂、周转困难,这间工厂被紧急签字转让,目前隶属于奎尔城“俱乐部(Klubu)”连锁赌场名下,自此之后从未完工开业。
“咚”
尘土遍地、人迹罕至,逐渐沦为了街头帮派的聚集地,空旷、黑暗而压抑的地下空间则成了天然的审讯场所,折断、沾血的钢筋散落各处,墙上泼洒着干涸的体液,不知多少亡魂被埋葬在周遭的土地之下。
“咚”
每两根铁制的房梁中间挂着一台工业吊扇,缓慢地运转,持续发出噪音,“嗡嗡嗡嗡”,响个不停。
“咚”
一个男人被绑在一张铁椅子里,双手穿过椅背,被麻绳束缚在身后。绳子勒得很紧,特地把大拇指和其他四根手指分开绑,避免了掰断拇指挣脱的可能性,结打得很有经验。
他头上套着个浅色的布口袋,袋口同样用绳子扎住,使之无法轻易从脑袋上甩落。
一个穿黑衣服的打手站在他面前,不停地冲着他套麻袋的头颅出拳。
“咚”
人体的骨肉与骨肉猛烈地撞击在一起,闷响不断回荡在漆黑的地下厂房之内。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工厂的地下保安室内十分狭窄,光线昏暗,空气流通性仅靠一扇换气窗维持,一只灯泡高挂在那只布袋上方,射出惨白的冷光。
“咚”
打手每对着男人挥出一拳,汗水、唾液与几片紫色的血沫就会洇湿布袋的表面,又很快蒸发殆尽,留下一小块黑色的硬点。
“咚”!
“行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勒令道。
话音刚落,那名身材魁梧的打手立即收起通红的拳头,划着一根火柴,烧断了绳索,将套在男人头上的布袋子一把扯下。
随后,打手背过双臂,侧身站到一旁。失去布袋的遮挡后,一头金亚麻色的头发暴露出来。
“……”
巴别尔无精打采地弯着腰,脑袋垂在胸前,没什么反应。
他对面有张铁椅子,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正装,头发上抹了发蜡,领带却没有系在该系的位置,而是像名拳击运动员那样缠在了右手背上。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你不同寻常。”
中年人坐在椅子里,低着头,摩挲右手拇指上的扳指。
“子弹跟拳头打在你身上,一个伤痕都没留下。”
“……”调查员仍然纹丝不动。
“你不是第一次来奎尔城了。”他用了一个陈述句,“今年四月末从东北侧城门进、西门出,五月初从西门进,几天后又按照同一个路线离开。回来干什么了?”
“福劳斯去哪了?”他低着脑袋反问。
“我在问你。”中年人的声音浑厚,语气果断,颇有威慑力。
外乡人呼了口气:“你是奎尔城‘俱乐部’的人,那面人脸铜镜是你的东西。”
“你有个**的灵鼻子。”中年男人顺嘴爆了个粗口,却并不是因为愤怒,“我就是‘俱乐部’本人,怀特·萨瓦多,他们叫我‘教父’萨瓦多(Father Salvador),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这么叫。”
听到这里,巴别尔顿了顿,缓慢地抬起了头。
“福劳斯在哪?”他又问。
“自己死到临头,还担心那个窝囊废?”教父从容不迫地转动自己的扳指。
“我需要确保我的委托人的安全。”
他咧开嘴角,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还挺负责的,老子的俱乐部需要你这种人,对家族忠诚,嗯?”
“莫拉格·福劳斯在哪?”调查员又重复了一遍。
“他向你告密了,不守信,没道义,那他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现在随时都可能脑袋开花。”教父的表情严肃板正,口吻却相当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