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吩咐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打手快步向着那把铁椅子走去。
“你会失去与布莱克见面的唯一机会。”
巴别尔坐在椅子上,忽然开口说道。
下属给萨瓦多披上外套,时间紧迫,他们随时准备撤离。但听到这句话,听到血亲的名字,教父还是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那把椅子,等待下文。
这时,两名打手已经把调查员拽了起来,他没有挣扎,继续郑重其事地说道:
“即使布莱克此刻正站在你的身边。”
霎时间,保安室内所有人的动作全都静止了。
他们首先看向萨瓦多的身旁,那里并没有布莱克的身影,随后便齐刷刷地朝巴别尔投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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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立即呵停了手下,转过身,用一种带着怀疑和诧异的眼神打量他:“你说什么?”
两名打手松开调查员的胳膊,他便重新坐了回去:“布莱克与他的帮派,如此多人,都在这片土地上徘徊,久久不肯离去。我知道。”
萨瓦多眉头紧锁:“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无机物是一面镜子,承载了生命的记忆与意识,有些人能将这些信息分离出来,并解读,与他们的精神体进行沟通。我正是其中之一。”
绑上重物、沉入大海,必死无疑,调查员想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萨瓦多以为他终于要坦白实情,可实际上却事与愿违。他听出了巴别尔的意思,他突然声称自己是个能跟灵魂说话的通灵者。
“前段时间刚有个王廷的神棍被灰溜溜赶出奎尔城,”他摩挲手上的扳指,声音低沉得像头野兽在发出警戒,“荒唐。我清楚你们的把戏,我猜,接下来就该让我配合布置仪式场地了?没有一丁点看头。”
奎尔城的教父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坚实的革神派拥护者。宪兵岛的捕鲸会每次出航前都要请个灵媒占卜一番,“俱乐部”也曾观摩过几次。
某次,一场大雪刚停,仪式结束,灵媒身披长袍,双手捧着贵重的“神烛”走出门,转头就用它的烛火点了根烟,坐上马车扬长而去。她在附近的酒馆里喝醉了酒,把如何在捕鲸船上做手脚行骗一事抖了个干净,隔天便死在了酒店的客房里,尸体成了磷光虾等浮游生物的养料。
这件事使萨瓦多对神秘学的蔑视和质疑得到加固,他断然不可能相信这种东西——除非那的确是唯一能找到血亲下落的办法。
两个月过去了,有落杉湖城的造船厂与蒙斯城的冰山会馆的协助,连奎尔城的执法厅也受到“俱乐部”的关照,在几乎全顶沼范围内秘密进行搜索,布莱克却自始至终杳无音信。烂泥帮全员四十人,在五月十六日的一夜之间全部失踪,没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实在是不可思议。
没有线索,没有绑匪,没有勒索电报,更没人逃出来,什么也没有,平静得出奇,又像一根线,吊着最后一丝希望,萨瓦多对此心力交瘁。
但诚然,六十多天以来,他从没采纳过启用通灵者追查的提议。当一切可能性和线索都被排除之后,这或许真是最后的方法。
“我的确是在拖延时间,可你并没有损失,甚至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亲兄弟。”调查员那双鲜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笃定我清楚他的下落,为什么不试试?”
教父不屑一顾:“哼,得了吧,你要是真能通灵,就没算到今天会落得如此下场?可见你只有这个水准。”
“或者这是我故意而为,是计划发展的一部分。”他冷静地应答。
萨瓦多把手伸向下巴,搓了两下短硬的胡茬:“布拉泽的灵媒多之又多,给我一个非要现在冒险用你的理由?”
外乡人顿了一下,看向大门左侧的墙壁,随后笃定地开口:“我知道布莱克本就时日不多。长期不服药治疗,就算他没被杀害,也凶多吉少。”
“……”萨瓦多打量他,沉默了。
“肿瘤,在躯干里,胃部,恶性的。”他继续盯着那面空荡荡的水泥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