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此人在十一日晚十一点前将人质运送到指定位置,并且,根据福劳斯妻子的供述,期间没有乘坐马车或者骑马。那么,此人就需要带着两个虚弱的普通人,在五十三个小时之内(叠加时间不算做实际时间)走完四百多公里。要知道,即便是军队行军的速度,最快也不过一天三十五公里。”
“咔吧”,笔帽合上。
“这名义警需要满足如上所有条件,真调查起来,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能锁定目标。”
她在说话的同时始终直视巴别尔的眼睛,保持正坐,两只手都摆在桌子上,十指交叉。
“我还是想把话挑明,不管最终目的是好是坏,你口中的义警都涉嫌非法闯入私人居所,并袭击奎尔城的公民,打伤了‘俱乐部’赌场的工作人员九人,最后逃之夭夭。”
不同于奎尔城执法厅此前给他留下的印象,这位来自狄露威姆的执法官对待工作的态度似乎相当倔强,出奇的认真,不愿妥协。
“奎尔城的执法厅已经拟将这起事件定性成非法入室和防卫过当,并上交审判庭,一旦立案,而你又被证实协助对方完成犯案,恐怕到时候情况会对你更加不利。”
最后,她态度诚恳、表情严肃地提出忠告:“不过没有导致公民死亡,情节应该不算严重。你现在坦白,我能保证,至少你本人可以不负任何刑事责任。”
工作性质原因,调查员需要礼貌对待每一位委托人,笑容必不可少,即便大部分时间这个笑容是绷出来的,也必不可少。夸张点说,处理委托时所耗费的心神,几乎都来自于和他人的沟通与周旋。
但现在,情况不同,他只需要演好一个疲惫受惊的被害人,便索性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不好意思,女士,我刚在工厂的地下室里经受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审问,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执法官听了,愧疚感很快再次浮上心头,她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弛了,陷入沉默。
斟酌一番,她开口补救道:“抱歉,先生,语气太重是我的问题……让你以为是在经受审问并非我的本意,问题都问完了,您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巴别尔站起身,利落地拿上了桌子上已经放凉的开水,向她举杯示意:
“再见。”
说完,他就飞快地披着毯子走了,消失在走廊尽头。莫蒂默没拦他。
受害人需要休息,再强行把对方留下逼问显然是不人道的。但她看得出,利斯默尔在隐瞒什么事,萨瓦多等人的死因也有疑点,他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故意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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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风了,雨点拍打在玻璃窗上,响声不断。执法官安静地坐在接待室里,想了半天,又开始从头翻阅案宗。
记录四名死者死因的那一段,无论看几次都有些模棱两可,只细致说明了各自的直接死因,却没有把吸入被焚烧后的致幻药粉会产生什么症状写清楚。药粉都含什么成分同样没写。
——他们是自发的自相残杀致死吗?还是说,被发现时唯一清醒的巴别尔也参与其中?为什么只有他幸存了?
一连串的疑问,像一块又一块石头堵在胸口,这种感觉实在难受,案件仿佛遭受浓雾的阻隔,还没来得及真相大白。而这将使她愧对于死去的福劳斯和他的两名家属,就像曾经那起由她参与的未解悬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