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中那股子潮湿也渐渐散去。听着殿内渐渐消失的呼痛声,姜星沉扭头看了黄栌一眼。

“让人看着点,别让商陆真把他弄死了。”

黄栌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姜星沉。

“怎么了?有事就说。”

黄栌看了看远处值守的侍卫,又挥手将身边跟着的人打发走,这才凑近了姜星沉一步。

“主子,奴婢家乡有一个说法,若不小心踩了蛇窝,就得将里面的大蛇小蛇一并杀了,斩草除根,不然……”

“你觉得我心软了?”

“奴婢不敢。”

黄栌低垂着头,不敢和姜星沉对视。

虽然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家主子要走什么样的路,可真到这一天,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曾经扯着自己衣袖叫黄栌姐姐的女孩,终究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磨平了棱角,越发让人看不清了。

“黄栌,你觉得姜影深适合做皇帝吗?”

姜星沉虽是在问黄栌,可更像是在问自己。

虽然如今胜负已定,但姜星沉也不得不承认,最开始的姜影深的确适合做皇帝。

帝王心术,朝臣制衡,他把握的极好,所以才会短短半年就将德康帝架空。

但当他真正坐上了那个位置,享受了万人之上的权利,一切便开始悄悄改变。

多疑,残暴,独断,奢靡。

这期间有姜星沉的推波助澜,也有姜影深日渐沉迷。

不知不觉间,姜影深失了民心,也寒了臣心。

当那些官员们将姜影深送来的信交给自己的时候,她竟有些不敢相信。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所以她才决定留姜影深一命,不仅仅是为了诛心,更是为了用他去警示自己,莫要忘了来时之路。

重重的吐出胸中的那口浊气,姜星沉看着檐下悬着的牌匾,忽的想到了什么。

“赵昂如今在哪?”

“回主子的话,赵昂如今在春草殿的后罩房,宁九派人看着呢,主子可是要让人传话给他?”

“不必,我们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