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白生飘至游春台 择子引览稚川景

三教同原录 浮黎君 2411 字 12天前

时帝专意聚敛,藩镇多贡献市恩。河东判官严绶,竭府库以进奉。征为刑部员外郎,复命节度河东。先有道士尹君隐晋山,不食粟,常饵松柏,虽发尽白,而容状若童。独游城市,里中有老父年八十余者,曰:“吾孩提时,常见尹君。外祖李翁云年七岁已识之矣。迨今曾无老色。岂非以千百岁为瞬息者耶?”时绶为北门从事,慕尹之道,每旬休,即驱驾诣焉。及为帅,迎尹至署,日与同席。有异香自肌中发,益重之。绶有女弟学浮屠氏,怒其兄与道士游。密以堇斟致汤中,命尹饮之。既饮,惊起曰:“吾其死乎?”俄吐一物,甚坚而香。绶剖视之,真麝脐也。尹忽貌衰齿堕,其夕卒于馆。授命部将治其丧。后二日,葬汾水西三十里。明年秋,昭圣观道士朱太虚因投龙至晋山,忽遇尹君,惊曰:“师何为至此?”尹笑曰:“去岁在北门,有以堇斟饮我,故示以死。彼能败吾真耶!严君虽好道,其与延龄等逢君,道家所不取。裴子今秋当死,严君尚延数年。”言讫不见。太虚归白于绶。绶曰:“闻仙人不死。脱有死者,乃尸解也。”未几,女弟病狂死。是秋,延龄卒。帝独惜之。

丁丑,以宦官为宫市使。徐州节度张建封入朝,具奏宫市不便。不听。建封在镇,辟韩愈、李藩为僚佐。常设宴,座宾咸集,有吴门客,述李靖事甚奇,云:

苏州常熟县元阳观道士单以清,于大历时尝附舟往嘉兴。闻香气颇异,疑之。遍目同舟,皆贾贩之徒,唯船头一人颜色逾常,旨趣恬静。单至中路,告令易坐。既与近,香气益甚,因从容问之。其人曰:“某,本地人。少染大风,眉发皆落。自恶不已,逃于深山,委身虎豹。数日,山路转深。遇一老人,何某何为远入山谷,具述本意。老人哀之,曰:‘汝疾得吾,差矣。可随吾行。’因随入十余里,过一涧,豁然广阔,有草堂数间。老人曰:‘汝且住此。待一月后,吾来看汝。’因遗丸药一裹,令服。又云:‘此堂有黄精、百合、茯苓、薯蓣,枣、粟、苏、蜜之类,任汝尽食。’遂去。某服药后不饥渴,觉身轻。居两月,老人方至,笑曰:‘汝尚在乎?诚有心矣!知疾已差否?’令于水照之,须眉皆生,色倍少好。老人曰:‘既服药,不但祛疾,可得长生。且修行道德,期会于二十年后。’令却归。拜请姓名,老人曰:‘子不闻国初李卫公乎?即吾是也。’今以所修恐未合旨,年限将及,故再寻师耳。”单询其姓氏,曰:“周更生也。”单因记而传之。

坐客闻者,俱以为异。韩愈曰:“传闻药师辞官修道,信有之矣。”

戊寅秋,淮西节度吴少诚叛。诏诸道进讨。愈劝建封讨逆。少诚致书求昭洗,帝赦之。山南东道节度于,因讨淮西,缮甲厉兵,有据汉南之志。襄州庞蕴,侍父任衡阳。一门信浮屠氏。车载金宝沉于湖,曰:“幸无流累尘世。”遂弃家修行。女灵照先坐化。蕴回襄,谓颐曰:“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遂枕膝而逝。

江都刘白云,家富于财,好义济人,不自知有阴功。于市遇一道士,称“乐子长”,来寓海陵。谓曰:“子有仙骨,而流落尘土中,何也?”因袖出两卷书与之。白云捧视篇目,方欲致谢,子长叹曰:“子先得变化,而后受道。此前定也。”乃指摘次第教之。子长去,白云奉行。能役风雨,变化万物。庚辰夏五月,于襄州隔江小山上,化兵士数千。中结紫云帐幄,天人侍卫,连月不散。于疑其妖,使兵马使李西华攻之。帐幄、侍卫渐高,弓矢不能及。判官窦处约曰:“此幻术也,秽之即散。”乃取尸秽焚于下。白云笑曰:“为我白节使:我非叛者,何必致讨?若有叛者,我当讨以神兵耳。”遂乘白马,从者四十余人,走于汉水上。蹴波起尘如平地,倏忽而殁。由是自戢。

时衡山刺史王逊好道,白云常来郡中。一日谓曰:“将往洪州,即于钟陵相见。”一揖而行。初不晓其旨。辰发灵州,午时已在湘潭。人有自湘来者言之,验其时日,则顷行七百里。旬日,逊果除洪州。到任,白云来访,逊益敬事之。未几,辞往徐州,云:“送张仆射还京。”张建封卒,帝召李藩为秘书郎,韩愈为监察御史。

辛巳秋,韦皋命都尉翟兴大破吐蕃。诏赐皋爵南康王。皋所辟僚佐,俱奇才异能。行军司马张芬,多力善弹。每涂墙方丈,以墨蘸弹弹之,成“天下太平”字,体势端严,如人模成。曾有客,于皋席以筹碗中绿豆击绳,十不失一。举座惊笑。芬起曰:“无费吾豆。”遂以指捉蝇,拈其后脚,无有脱者。其捷如此。前后战绩,兴、芬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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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春,苗晋卿同平章事。信心好道。有司奏嵩阳道者田鸾升仙。鸾家在长安,世有冠冕。鸾不仕,富于财。兄弟五六人,习年未及三十而夭。鸾年二十五,母忧甚。鸾亦自悟。常闻道家有长生术,遂入华山求问真侣,心愿恳至。见黄冠自山中出,遂礼谒求度。黄冠举头指柏树叶,曰:“此即药也。何必深远,但问所志何如耳。”鸾披寻仙方,云:“侧柏,服久不已,可以长生。”乃取柏叶曝干,为末服之。稍节荤味,心志专一。服至六七十日,未有他益,但觉时时烦热,而服不辍。至二年余,病热益甚,头目如裂,举身生疮。母泣曰:“本欲延年,反为药所杀!”而鸾益服。至七八年,其身如火,人不可近,皆闻柏叶气。诸疮溃裂,脓水遍身奶胶。母意其必死。忽自云:“体今小可,须一沐浴。”令置一斛温水于室,数人舁卧斛中。自病来,不寝久矣,忽若思寝。乃令掩户勿惊,遂于斛中寝。三日方寤,呼人起之。身上诸疮皆已扫去,光彩明白,眉须绀绿,顿觉轻健。自云:“初寝,梦黄冠数人,持旌节导引。谒上清,遍礼古来列仙,咸相谓曰:‘柏叶仙人来也。’授我以仙术,勒名于玉牌,文皆金字,藏于上清。谓曰:‘且止人世修行。后有位次,当相召也。’复引而归。”自此绝谷不食,隐于嵩阳。好道者皆从之。至一百二十有奇,常如少容。忽告门人曰:“将起清都仙境矣。”遂无疾而终。颜色不改,异香满室,空中闻乐声。远近悉来瞻礼,门人殓葬。晋卿转以奏闻。命有司礼祀。郢中王卿闻其事,深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