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径直来到李胡身旁坐下时,李胡正准备问是哪个小兔崽子的胆子这么大,刚起身就看到了这张脸。
李胡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又惊又喜。
“灵运?”
李灵运本以为自己是比较平静的,可是他五官的肌肉好像突然变得僵硬,鼻子也酸意十足。
根本不受控制。
他想了想,这其中大概也有李思恭的一部分责任。
在那个家伙的一生里。
他不足二十岁就进了京,除了当初到信州担任主考时,后面就再没有回过信州。
三十年来狼藉,东壁打到西壁。
最终,一头撞死在天牢里。
哪怕像李思恭那样的权相,对双亲也是心有愧疚的。
李灵运本来还想笑话他。
可是再看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师父在世时,他来过首阳山寻亲,彼时父子共处三日,然后就是二十多年的书信来往。
这固然不算是断了联系。
可他作为当事人,可以对旁人说谎,却不能堂而皇之的欺骗自己。
书信与见面能一样么?
当年的李胡还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将军。
现在,他是真的老了。
李胡看着李灵运这张没怎么变化的脸庞,还有他这突兀的白发,露出了笑脸。
“四狗,爹真想你。”
李灵运握住他的手,笑道:“当年爹要顾着家小,而我也有师尊要奉养,聚少离多。这次我来时与陛下请示过,可以多留一些日子。”
“那就好,那就好……”
李胡有些激动了,两只手臂都在颤抖。
一旁的管家默默退了出去,严令府里人都不许坏了国公爷的兴致。
今日如果再有不知进退要来献媚的,他不会给任何体面。
听到这话,许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李家子孙只得悻悻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