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球有些浑浊,里面布满血丝,眼下乌青严重,应该是没有睡好觉吧;手指一路顺着脸颊滑下来有些刺痛,是摸到了他未来得及修剪的粗硬胡茬。就连他身上的衣服,好像也很脏。
跟变了个人似的。
林雨山听到他一句句低声重复着对不起,双手用力地握住自己的手。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失神地盯着男人泛白的指关节,想要一个答案。
她要他亲口说。
“我没有保护好你、我…”
“还有呢?”她打断。
林雨山呼吸酸涩,语气却还是受药物影响,显得极其平静,“…有个人跟我说,如果那天,我就这么死在山里了,我就和我父亲的死状一模一样,对吗?”
徐孟洲怔住,瞳孔骤然放大。
“那个人还说,你骗了我很多年……”她收回手,呼吸浅浅的。
她眼皮颤抖,手肘用力将自己撑起来贴近男人的脸,想要看透他,却怎么也看不透,“你把我父亲丢在山里,一个人逃了,对吗?”
徐孟洲下意识往后撤了半分,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松开,微微发抖。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她在咫尺的呼吸灼伤了。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知道的?
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她大学毕业之后亲口告诉她事实真相。
他曾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坦白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此刻。
为什么?
封存多年的伤口就这样被毫无预兆的、突兀地撕开。徐孟洲一阵头皮发麻,思维如同宕机一般找不到任何处理方案,他无力地想要说点什么,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小雨,你听我说……”徐孟洲声音嘶哑,骤然起身。
林雨山悲极反笑。她觉得这种被药物压制住情绪,无处发泄的无力感,真的很狼狈。
“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
“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告诉我,你骗了我这么多年?”她双手支撑不住,脱力地伏在栏杆边,“我多想刚才是你亲口对我说,至少…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你这个骗子…不、你不仅是骗子,还是懦夫。”
“徐孟洲,你听好了,你是懦夫。”
林雨山伏在栏杆边低低地笑起来,眼眶里的泪却如同断了线一般,一颗颗拍打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低着头,手臂垂在栏杆外摇摇晃晃,带着鼻音哽咽道:“你把我当傻子似的瞒着,我竟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