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子在家里只手遮天惯了,他若是动了真怒,就连最混不吝的老三杨方胜,都得像个鹌鹑似的老实低头听训,更不用说一向更老实些的杨方文,还有小心思更多的杨方武了。
可杨家老爷子的怒气,又哪是安静听训就能散去的,骂过了自家儿子,又把作坊的管事找来挨批:“一群废物,不过是个折纸的玩意儿,照着抄做了两个多月连一个都没整出来,你这管事是干啥吃的?”
杨家作坊工人的流动性有些大,这管事虽只做了两三年,但却也算得上是老人了,自然了解杨老爷子的脾气,只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认真听骂的样子,时不时地点头认错。
到底是近古稀的年纪,骂了几句便有些气喘,杨老爷子顺了顺气道:“作坊的工人全都扣一个月的工钱,年底前要再弄不出来,你这个管事就别干了!”
管事一听要扣工钱,瞬间抬起了头:“老爷子,这个月的收入可是照往月翻了翻的,工人们都等着这个月的工钱呢,没有奖励就算了,咋能还扣大家伙儿工钱?”
杨方武也轻声劝道:“阿爹,您老还在气头上,这事儿还是回头您消了气再说吧。”
杨家老爷子顺手就将桌边的茶碗砸了过去:“你们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不能干就都给我滚!”
天气越来越冷了,沈鹿竹盘算着到孙大娘的布庄买几套成衣,给家里的老老少少,这日便趁着铺子不忙,带着褚秀秀去了隔壁布庄。
孙家的铺子虽说是布庄,可也经营着成衣的买卖,铺子是做过改造的,一半的面积被盖成了铺面,一侧摆着各色布料,另一侧就挂着各式各样的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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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鹿竹和秀秀给家里每个人都各挑了两身衣裳,可唯独到了正正这犯了难,别说孙大娘这儿了,就是整个县城里卖这么小孩子成衣的铺子,也是少见得很。
没有的卖,沈鹿竹便只能转头去另一边挑些细软的布料,打算自己给胖儿子做,只是如今正正小朋友越发的不好糊弄了,回去若是瞧见旁人都有新衣裳,单就自己没有,怕是要闹小脾气了。
孙大娘见沈鹿竹若有所思,还以为她是在犯愁自己做衣裳的事儿,便给出了个主意:“别说咱们家这布庄了,就是成衣铺子里卖得也少,不过鹿竹你要是犯愁做衣裳的事儿,我倒是有个法子。给我送成衣的女工里,有个手艺特别好的,你要是信得着,我就把她叫来,价钱方面,我也能和她再商量一下。”
“我自是信得过大娘的,只是那女工手法可快?”
“快是挺快的,只是那人接活不是特别多,这样我下午叫伙计去取货的时候顺道跑一趟,问问她的想法。”
沈鹿竹笑着道谢:“那就麻烦大娘了。”
“麻烦啥,你这么支持我家买卖,我还没道谢呢!”
本以为当天下午,也就能得个准信儿,哪成想人正在铺子里和褚义闲聊呢,就见孙大娘来找人了:“鹿竹你这会儿可有功夫?那人来了,眼下正在我家铺子里,把正正也抱上吧,要是谈妥了,就直接把尺寸量好。”
沈鹿竹牵着正正跨进布庄大门的时候,属实是没想到,居然能在里面见到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