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之此刻有些发蒙,抬手拭了拭面容上的水渍,这才瞧见珠帘背后男子一袭的缎面黑衫,半支着头颅侧倚在龙纹透雕的贵妃榻上,发丝微微散落入衣摆,狭长的双眸微阖,虽未瞧清容貌,但是面前这幅景象便如同一幅浓郁的水墨画一般叫人移不开视线。
“王爷,人醒了。”
赫连玦闻声指尖微顿,缓缓睁开了眼,凝着一双墨眸瞧了底下之人一阵,便只听他淡淡开口道:“先有玄德三顾茅庐而得孔明,如今想来,我请了顾七少爷也算有三次了,这般诚意可还算足?”
你管这叫请?顾望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一棍子撬晕直接大麻袋扛了装回府中,便是宰头牲畜好得也需支棱一声吧?
“王爷厚爱,望之愧不敢当。”
赫连玦勾了勾唇,凉凉开口道:“你会试那篇文章,是本王钦点的头名,写得很是漂亮。”
既没有那些繁缛堆砌直言,又落笔精准简要,处处直戳要害,的确是篇难得的集文采与实干于一身的好文章。
他原以为这样好的笔墨,应是个精干犀利之人方能写出,可如今亲见其人,却不料竟是个容色比起女儿家更胜三分的文弱少年,也着实叫他有些讶异。
顾望之闻言,垂首应道:“不过是一些拙见罢了,承蒙王爷看得起。”
“嗯,”赫连玦轻抬了抬眼皮,瞧着她问道,“本王听说,你师从魏老先生门下?”
顾望之抿了抿唇,低头回道:“师从实在不敢当,只怕说出去污了老先生的名声。不过有幸在先生书塾上听过两年的课,学了先生一点皮毛罢了。”
“你很怕本王?”赫连玦凉凉开口道,似是无意,语气间却携着淡淡的压迫感。
“怎……怎么会。”顾望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实在生硬的笑容。真不是她发怂,实在是一年前差点被他挖了眼珠一事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如今又在大街上被人直接打晕了扛入府中,以赫连玦嚣张跋扈的程度,弄不好她今天小命都得交代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