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年平时是极其注意个人的外表的。哪怕只有一两件洗的发白的长衫,也要仔仔细细熨得没有褶皱再穿。头发丝儿也是梳理得一丝不苟,每天早上都要用水打湿定型。
但是被领回来的乔年,身上再也没有了往日最在意的那副体面。整个脑袋全是血,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也遍布各种刑罚的痕迹。
琵琶骨被整个穿透,身上还有皮肉被烫熟的痕迹。
然而乔年的面容却极为安详,甚至面部肌肉都没有丝毫痛苦的迹象。仿佛下一秒他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又会睁开,然后笑嘻嘻地跟大家笑闹,得意自己的恶作剧把大家都骗到了。
但是他没有,依旧安安静静,像极了他那个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弟弟。
乔华自从接过了乔年的尸体,就一直安安静静,甚至一丝愤怒、痛心、难以置信,都没有表现出来。
乔华帮哥哥把头发丝捋整齐,衣服上的褶皱和受鞭打的痕迹却怎么也捋不平整。
乔华低下头,一遍一遍地捋着,动作小心而仔细。青色的长衫被洗的发白,但现在是一片斑驳的红色。时间久一点的是深褐色,时间近一点的是亮红色,层层浸染,擦拭不去。
宁墨沉默地看着乔华的动作,此刻多余的语言没有意义。事实上语言从来就没有意义。在真正的生死面前,在理想和信念面前。
就像乔年,也许明知道自己的结局,但是没有留给他们只言片语。
宁墨终于明白那种一直以来如影随形的紧迫感从何而来。在真正的历史面前,也许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但是如果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因为没有时间留给他们成长,也没有机会给他们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