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俞不忍陈霁月受凉,便向小九讨来了一件楼里置备的厚实披风给他亲手系上。
谭俞边系边安慰,“霁月,不害怕,这事与咱们也无关。外面风大,咱们先进去坐会,等我做完工便回家。”
满腹心事的陈霁月欲言又止,敛眉垂眸,任由谭俞牵他进入大厅。
这时,没寻到奚仲的一行墨金铁甲官兵也准备收队离开,为首的带疤女首领不忘盘查才踏入饕餮楼的谭俞二人,见对不上号,也没再过多纠缠。
她脸上的斜纵疤痕更加衬得其面相恐怖,被其凌厉眼神扫视的陈霁月薄唇紧闭,浑身发虚汗,用强撑形容再合适不过。
还好他在倌楼锻炼出来了强大心理承受能力,若换做常人男子被如此恶煞相盯着,恐怕早就昏厥倒地不起了。
跨过门槛,数十副厚重盔甲因列队齐步猎猎作响,就算在这乌云密布的日头下,明亮的铠甲也闪烁着夺目的光泽。
女首领站在街道中心高举奚仲画像,甩出一句洪亮浑厚的话,“要是你们发现此人踪迹,定得上报府衙,要是发现有人不知死活包庇嫌犯,当以同罪诛杀;反之!嘉赏百两。”
此言一出,沿街的男女老少交头接耳,喧哗声此起彼伏。
“还请各位识时务,不要得罪了三殿下。”她语气中是明晃晃的威胁和施压。
“你们继续沿街沿店搜查,我先回府复命。”她不忘敲打手下,“给我仔细点,要是放跑了嫌犯,殿下可真的会扒了你们的皮!”
说完她便接过属下递来的马辔,转身利索蹬腿跨上膘肥体壮的马匹,扬鞭绝尘而去。
喧闹一过,饕餮楼也恢复秩序,该做工的做工,该享受美食的尽情进食。不用想,这件事自然成了人们食中饭后的优质轶事和谈资。
柜台上堆叠着与嘈杂食肆格格不入的摞摞诗书,小九用来算账的黑白算盘滚珠轴承,噼里啪啦不停作响,一上一下好不灵活。
“没有亏损!”他眉眼重舒,身形一松,“还好今日收入没有被这摊祸事牵连拖累。”
谭俞做完她的分内事便准备带着面色不好的陈霁月启程回家。
谭俞边整理衣物边走出内厨,卸下防止沾染油脂和粉面的围裙,又解下挂在颈项用于搂起衣袖以便烹调的襻脖。
她的心情遭下毒一事影响颇深,更何况犯事的人还是自己身边认识的人,她几乎是全程阴沉脸处理好窑房的事情。
作为现代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她对社会阴暗面的血腥和罪恶体验几乎为零。
虽然她身怀任务来到这个异世界,但长期生活下来,这周遭的风土人情早已有了意义。
贵胄皇权,下毒争权,当电视剧里才会演绎的剧本活生生上演在自己面前时,她总有种脱离现实的虚无感。
尽管这个异世界女尊男卑,女子地位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但阶级社会自带的、剃不去去不净的糟粕和压迫剥削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