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楚恒不答,依旧行了三回拜礼,才将手中的长香递给大寒,去供上香案。
“二哥见到我,”楚恒理了理衣襟,拉直袖口,“好像很惊讶。”
“你的腿……”
“我身边有一神医,”楚恒肃然矗立,极尽哀悼的模样,“二哥,应是已经知晓的。”
楚煜顿了顿,苦笑一声,到嘴边的话默然咽了下去。他还是那一身脏污不堪的朝服,却不合礼仪地跪拜自己逝去的妻子,若是叫楚王和文官瞧见,定是要大大斥责他的。
可是,自己最珍视钟爱之人离世,纵然顾不得繁文缛节,也是情有可原。
“你今日前来,”楚煜开口道,“若还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尽管说来便是。”
“二哥,我知你心有疑虑,否则,也不会接我这一份拜帖。”楚恒道,“有一桩事,不妨先说与二哥,二哥且亲眼瞧过、见过之后,再做定夺。”
楚煜未答,只是静静瞧着棺木,等他的下文。
“京中仵作验尸,若是遇着王亲贵胄家,是要得了父家、夫家的允准,才可细瞧的。那日阎将军回的匆忙,仵作又不曾得你许可,只得说是执匕自尽,草草了事。前些时日二哥伤怀,我却发现王宫中,多出了一柄不当出现的短匕……”
楚煜闻言怔住了,茫茫然地失了神,慌张扶着桌案起身欲问。长时间的跪坐,致使他双腿麻木不堪,险些连站立都不稳。大寒当即上前去扶,可是楚恒权当不曾瞧见,遥望着眼前棺木,接道。
“短匕是在林后宫中发现,到我手中时,锋刃上还沾染了干涸的血迹。听仵作说,二嫂自尽用的是一把粗刃宽锋的镶宝匕首,尖锐处早已磨损,毫无内息之人是极难用它划出伤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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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煜强撑着回过身,一手还扶着桌案,大寒也费了好些气力,才助他稳住身形。抬眸时,这位公子的面上已是泪水横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喉头都有些喑哑了。
“可我捡到的那把,我拿与那日的仵作瞧过。说这匕首做工精良,锋刃锐利,且上有特制的旁刃血槽,能加剧放血,乃暗杀之利器……”
“你出去……”楚煜艰难地咽下喉中的苦涩,推开身边的大寒,“你们,都出去!”
这是真相。
楚恒,只是掩去了其中些许细节罢了。
而且,他需要一个人,帮他验证。替他看一看,那匕首上的血迹,究竟是何人的伤处。若她真因一丝善念换了匕首,不愿让林淑淇死前还困顿凡尘,那她现在——
尚是安全的。
楚恒默然回身,坐回轮椅上,示意大寒和他一并去外头等候。短暂的光明过后,灵堂的门扉再度紧闭,楚煜跌跌撞撞地从一旁的剑架上抽出长剑,奋力去推开棺材上的盖板。
她的妻子睡容安详。
楚煜扶着棺材的边沿,纵身翻入其中,双手颤抖着解开妻子的衣襟。他解开妻子腰上的系带,露出心口处的伤痕,流着泪握紧了锋利的剑身,一点点沿着痕迹割开。长剑的刃锋利无匹,很快他的掌心便淌下血来,滴滴答答地落在林淑淇的颈畔。
仿佛这样,就能体会妻子离世时,同等的痛楚了。
珈兰的短匕是二十四使独有的,血槽处十分奇特,且锋刃较细,七宝短匕的宽度足矣覆盖其上。可是再如何覆盖,也无法掩去额外撕裂的血管和伤痕,果然在内里的血肉中,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痕迹。
并非七宝短匕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