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铜镜时瞥见自己模样,恍若看见雪原上燃起篝火。
正如小兕说的"幸运战甲",红衣映得淬火池都泛起珊瑚色的涟漪。
此刻他推开朝东的雕花木窗,初阳正爬上书院飞檐的嘲风脊兽。
光瀑倾泻在兵器架上,那些寒铁锻造的陌刀与钩镰枪,在暖晖里显出水墨般的温润光泽
或许真如那丫头念叨的,当他在晨光里擦拭桃木剑穗上的玉环时,蛰伏二十余载的命格,正悄然裂开一道逢春的缝隙。
暮色如墨,将秋家村的老槐树染成剪影。
檐角铜铃被山风拨得叮咚作响,小兕蹲在青石板上,朱砂笔尖悬在泛黄的命盘纸上迟迟未落。
最后一缕霞光掠过对面秋容暮的侧脸,她正倚着斑驳竹篱削柿子皮,刀刃与果肉分离的沙沙声混着蝉鸣,仿佛时光都凝在这片昏黄里。
"分明是同个时辰生人......"小兕咬着笔杆呢喃,袖口蹭花了昨日新画的星宿图。
她第三次展开秋容暮的八字——戊申、戊申、辛丑、己亥,与宇戦墨分毫不差,可那夜观星时瞥见的命格却似水中倒影般虚实难辨。
宇戦墨眉间总凝着土气沉郁,秋容暮发梢却缠着若有若无的稻花香,像深秋山林里未燃尽的篝火。
石板上突然滚来颗浑圆的柿子,打断她的思绪。
"尝尝新晒的柿饼。"
秋容暮的声音比铜铃更清泠,指尖沾着琥珀色糖霜。
小兕抬头望她,暮色中那袭青衫竟似浸着露水的竹叶,分明是土旺之命,周身却流转着“无有”木气,如何生机?
朱砂笔终于落下时,惊飞了槐树上栖着的寒鸦。
命盘上金土交缠的卦象突然泛起涟漪,亥水深处浮出半截甲木——原是秋容暮生辰逢着白露前三日,地支藏干里的木气乘着节气更迭破土而出。
小兕忽觉掌心微痒,低头见几株嫩绿藤蔓正沿着石缝攀上命盘,在戊土厚重的卦象里绽出星点鹅黄。
山风骤急,铜铃乱响中飘来苍老叹息:
"节气是天地换气的缝隙啊......"
不知何时出现的蓑衣老者蹲在柿子树下,烟斗明灭映着满脸沟壑。
秋容暮削柿子的手顿了顿,刀刃折射的月光倏地照亮命盘一角——那里静静伏着半枚火纹,正等待深埋地底的岩浆破壳而出。
铜灯在青瓦檐下晃出一圈鹅黄光晕,小兕跪坐在竹簟上,面前铺开的命盘纸被山雾洇出毛边。
她咬破指尖将朱砂化在水盂里,血珠坠入时激得水中倒影碎成粼粼金斑——那分明是年柱「戊申」的卦象:
天干戊土化作游动的玄龟,地支申金凝成白额猛虎,正在龟甲纹路上投下斑驳虎纹。
"蹊跷处在这儿。"
她蘸着朱砂点向月柱「己未」,笔锋悬在泛潮的宣纸上迟迟不落。
廊下晒柿饼的竹筛突然被山风掀翻,数十枚橙红果脯滚过命盘,恰巧在「未」字上拼出坤卦图形。
地支未土的本气原是浑厚黄土,此刻却从柿饼渗出的糖霜里析出丝丝丁火,如深冬地脉里蛰伏的暖流。
日柱「辛丑」突然颤动起来,辛金幻化的玉簪花从青铜香炉里探出,根系却扎进丑土凝成的冻泥。
小兕眼看着冰晶顺着银白花瓣蔓延,直到时柱「己亥」涌来的亥水漫过命盘——水面倒映的己土明明该是沃野千里,此刻却显出龟裂旱象。
"错把余气当主气,可不就乱了乾坤!!"
苍老声音混着陈皮香气飘来。
守村人握着烟杆敲了敲「申」位,申金幻化的白虎忽然抖落满身金屑,露出皮下暗藏的壬水鳞片。
原来那年柱戊土并非独行,申中暗藏的戊土余气早化作护心镜,替命主挡过三灾九难!!
小兕猛然惊醒,朱砂笔在「未」字上重重画圈。
月柱己未的地支原该贡献整片厚土,先前误将其中暗含的乙木余气当作主脉,反倒让命盘里的土灵缺了角。
五黄土煞在修正后的卦象里轰然聚合,震得檐角镇魂铃叮当乱响。
山雾散尽时,命盘上的水渍显出新卦:天干戊己辛己化作四象镇守四方,地支申未丑亥在地脉纹路里各归其位。
那凭空消失的一捧土,原是化作春泥护着亥水中将醒未醒的甲木,等待惊蛰雷声破开命局最后的死扣……
小兕撸起袖子加油干,开始了“命盘推演·五行辨微”大法!!
先是看到月柱迷雾:
铜灯爆了个灯花,小兕盯着命盘上洇开的「己未」二字出神。
檐角铁马被山风吹得叮咚乱响,恍惚间似有黄土从月柱方位漫上来,未土中蛰伏的乙木余气竟在宣纸上抽出一截嫩芽——这分明是藏干作祟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