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汝之力……”
他的手腕裂开了一条修长的口子,煞白煞白,或而不久,淋漓的血水从他的伤口溢了出来,随后,如泄洪的堤坝,一发不可收拾地从手腕间喷涌而出……
“封之玄冥……”
血滴落在罗沐阳滚烫的脸颊之上,顺着那完美的颌骨弧度,径直流入他温热的唇齿之间……
“罗沐阳……我爱你……”
慢慢地,他闭上了眼,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身体内的血液消耗殆尽,他不甘心,用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尽全力向着罗沐阳鲜嫩的唇上吻了上去……
罗沐阳的思维如同漆黑夜里的一滩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如同一桩朽木,就这般倒下去。
在青时的怀里,睡上了此生最后的一个安稳觉……
“沐阳……原谅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青时的身影随风四散,逐渐化成光影里的一点斑驳,“就算不在你的身边……沐阳也要记住……当强烈的负面情绪升起时,只需要看着他,不刺激他,他就会自生自灭……”
“青时……你要去哪!”
他已然忘却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记得当时,遍体抓狂,燥热难耐,眼里只容得下血色的尸体,顿感的一丝凉意让他狂躁的情绪缓和了许久,他感受到青时亲吻自己,他不愿放手,却只觉得身边那人愈发的轻飘,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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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惊醒,自己已经躺在了百鬼崖下,悬崖上赫然倒挂着四位叔叔残破的尸身……
失去所有的一瞬间,他变得格外麻木……
“我害死了……青时……”颤巍巍伸出自己那双满是血渍的手,心脏仿佛被重重地压住喘不过气来,行尸走肉般飘至尸体面前,“都……都是我杀的……”
孤身单影,落魄飘然,罗沐阳的脸上多了沧桑,心里增添了泪痕,身体学会了麻木,灵魂黯然神伤。
心,斑驳,消失在灯火阑珊处,死在物欲横流的丘壑上,现在的他是玄冥祖师,苟延残喘活在百鬼崖,卑微且渺小。
他像个傻子一般潜行在百鬼崖,他无数次安慰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或许自己并没有杀人,对于世人所说的一切,他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
他只记得一片模糊的血色,可是自己并没有害人!
“是的!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梦里无数次惊醒,梦到谎言被拆穿后的鲜血淋漓,满目疮痍的样子。有时候就连罗阴自己也不明白说谎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软弱,可更加软弱的是每当说谎之后那本来宛若一汪平静的湖水般的内心,霎时翻涌,卷起了湖底浑浊的砂砾,犹如海啸般不断汹涌,欲冲破身上所有跳动的经脉,想要用深呼吸抚平这种无力的紧张感,却又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他好像被永远困在了百鬼崖,永无天日地深受心中罪恶的审判与煎熬,无一日不是在幻想着青时没有离开自己,没日没夜地幻想着如何求死。
而然,居然的玄冥之力却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青时……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一起白了头发……”
听闻外面惨绝人寰的嚎啕,仙门四尊被屠杀殆尽,清源君韩尚景生死不明……
直到一声响彻天空的婴儿啼哭,才让罗沐阳的人生重新拾得了生的希望……
“孩子?”
正是罗沐阳惊讶之余,拨开怖尸窟门口的一簇草丛里,正躺着奄奄一息的柳烟茗,怀中尚抱着一个被毒虫咬的满是疔疮的小子衿。
“阿茗!”
“哥……哥……”阿茗艰难地睁开双眼,再见到罗沐阳后,却又累晕了过去。
罗沐阳刹那间回过了神,好像寻得了宝藏似的,嘴角的小旋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
来不及感受久别重逢后的喜悦,罗沐阳双手抱起柳烟茗,将她与孩子一同安置在怖尸窟中,简单给孩子敷了一些防蚊虫的草药,又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替下了原本那条破旧不堪,斑驳褴褛的襁褓衣。
剩下的日子,他求死的念头因为阿茗和子衿的到来也显得不再那么强烈。
“至少……要确保阿茗和小子衿平平安安,永无劫难,我再去死吧……”他一个人翘起二郎腿坐在怖尸窟外,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