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仓皇失措间却又将绝尘剑从柳烟茗的心口抽了出来,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喷射在韩尚景的惊慌无助的脸上。
“怎么……会这样!”韩尚景惨白的面孔在暗红的血色下凝固,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柳烟茗面色凝重,刺骨的疼痛让她难以喘息,笔直地倒在罗沐阳的怀里。
“阿茗!”罗沐阳大声嘶吼,颤抖着被染红的双手。
“……”韩尚景沉重逼近罗沐阳,却将他一把推开,果断将奄奄一息的柳烟茗抱了起来,“阿茗……没事的,我带你……我带你去找大夫!”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去路,却迈不开步伐,每迈出一步对韩尚景来说都格外困难,麻木的眼眶里甚至流不出一滴泪水。
“韩大哥……”柳烟茗伤口处不断在涌出红墨水般的血,微弱的气息在韩尚景的怀中渐渐淡无,却固执地睁开双眼,伸出去触碰韩尚景的脸,将指尖凝结的一滴血水勾勒在他的面庞,“子衿……”
慢慢的,她闭上双眸,流血的手腕渐渐垂落……
韩尚景顿感怀中一阵冰凉,目睹了柳烟茗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去,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他一步踉跄,停下慌张的步伐,猛然跪倒在地。
“现在……你满意了……现在,就连阿茗也没了!”韩尚景背对着罗沐阳,将悲伤藏在灰暗的光影之下,那一抹混着血水的泪静静地从半空落下,落在地上晕出朵朵红莲。
“阿茗是替我死的……”
罗沐阳尚未回过神来,愣住摔在原地,微微伸出带血的手,那是阿茗替自己赎过的罪孽。
“阿茗临死前都在喊你的名字……”韩尚景抱着柳烟茗的尸体,却显一反常态的冷淡,一边狰狞大笑却又痛哭流涕,他带着血红的泪水发了疯似的冲罗沐阳狂笑,“罗沐阳,从今晚后,我与你的最后一丝羁绊已经断了,再见面时,只剩下杀妻灭子的血海深仇……”
“呵。”罗沐阳被激怒,在漆黑的眩晕中跌跌撞撞咬牙站了起来,“韩尚景,你别忘了,将剑捅向阿茗的那个人,是你!”
“可是阿茗是因你而死的!”韩尚景轻飘飘地唾弃道,“懦夫……”
“你说什么!”
“贪生怕死的懦夫!”韩尚景吼道。
“好。”罗沐阳颤颤点头,冷笑着用自己指尖在手腕间割开一道口子,以血为祭,在天空中立下一道契约书,“既然这是阿茗用命换来的时日,那我郑重其事地接受你的挑战,韩尚景,我给你七年光景。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七年后,与我堂堂正正打一场。你若能赢我,我自断经脉魂魄,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入轮回!!你若输了,我便屠了整个天下与阿茗殉葬!”
韩尚景冷艳漠视之,削去一缕头发为祭,后怀抱着阿茗的尸体消失在百鬼林下……
“韩尚景!”罗沐阳愣怔了一下,“阿茗最后喊的,是……”
心如死灰的韩尚景不愿听其废话,罗沐阳话音未落,便划出一个一道光圈,消散而去。
“是子衿啊……”虽然他没有听到,但是罗沐阳依旧想把话说完,回过头去,周身寂静得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惨然一笑,“也罢,这个秘密,就当是惩罚了。”
“对了!子衿!”
他在悲伤中清醒,突然想起刚才死里逃生的韩子衿,紧赶慢赶抛向百鬼崖下的小竹林,推门而入,空荡荡的一切只剩下还未燃尽的袅袅炊烟。
韩子衿根本就没回到这里。
罗沐阳的心头咯噔顿了一下,自言自语也不清楚在嘀咕些啥。
出动了全员搜寻整片百鬼崖,连个韩子衿的影子都没见着,唯独在林间半道上捡到了一支骨螺和一只手掌大小的布鞋。
“阿茗……我该死……”罗沐阳崩溃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深深抠进带血的土壤中,失声痛哭,“我把小子衿弄丢了……”
而眼下的韩子衿,早已在半道上被歹人迷晕了过去,装进麻袋里送到了集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