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双方在旷野上摆出战阵。托因本来还在想是不是后发制人,先让自家的遂发枪兵试一下身手?
当托因拿出在罗刹商人那里淘换的破旧单筒望远镜、眯起一只眼仔细看过去之后,居然发现大宇军阵前一杆高高飘扬的杏黄大旗上书着一个大大的“御”字,边上黄罗伞盖之下的不是建武帝又是何人?建武帝亲自上阵了,这要是一个猛冲说不准就得手了,难道老天让他再复制一个“土木堡之变” ?
顾不得试火枪兵的身手了,托因传令下去:俘获、杀掉建武帝者官升五级,赏黄金万两。
冲锋号角响起,几万蒙古骑兵扯地连天,边冲边喊着“嗬呼 ”。眼见大宇军阵几百米远了,鞑子骑兵突然发现大宇的火枪兵二百人成一横列、共计五排,整齐地站在原地托着枪一动不动地瞄准他们,身后二百多米处才是大宇的骑兵部队。
鞑子骑兵一看就乐了:什么意思?这样站着不动,还不等换一次弹药一个冲锋就到眼前了,踩也把他们踩死了。难道是送死来了?
也难怪他们如此想,实在是漠西军中的遂发枪兵一直是他们的笑柄。十枪有两枪能打准就不错了,打一枪还得换半天弹药,不等打第二枪就被战马撞飞了,大王养着这些火枪兵简直是白浪费肉干!他们哪知道自家的火枪是狡猾的罗刹奸商把用坏用不了的不同型号的破枪划拉在一起卖给他们的,他们以为所有的火枪都是这样的。
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大宇朝的火枪兵给他们上了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课。
大宇的火枪兵两人之间相隔五米左右,后排的人错落着站立。前排的人开完一枪立即往旁边一闪,后排的人立即补位接着开第二枪,如此一千人连发根本不停。瞬间冲在最前面的鞑子骑兵人仰马翻,被后面的马踩踏,阵型乱做一团。火枪连发的声音及火光又把蒙古战马惊吓得屁滚尿流——他们也从没给战马训练一下听听枪声——整个蒙古骑兵团陷入慌乱无序冲撞之中。
此时大宇火枪兵完成任务迅速向两边闪去,后面的大宇骑兵在将领们的率领下袭卷而来,手中的刀剑一齐向鞑子招呼。
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托因倒吸了一大口凉气:遂发枪原来是这样玩的?
要不是看到大宇的枪确实“长得”和自家的一样,托因简直以为大宇朝那边的是什么新式火器了。同样是遂发枪,为何差距那么大啊?这还怎么玩?人家一枪一个,自家这边火枪兵真上去了也是白给啊。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托因发出人生中最无奈的感叹。
近十万人在广袤的旷野上厮杀,人喊马嘶,烟尘蔽日。不断有人和战马倒下,被身后的战马踩踏……饶是建武帝心性十分坚定,面对此情此景也心惊不已。几位皇子更是面无人色,心知这时候上去不是捞功是送命,再也不敢主动请战了。
尽管大宇的骑兵开局不错,但实力还是比鞑子差一筹,耐力更是相差甚远,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仍然渐渐不敌。
西宁王着急道:“陛下,是不是先收兵?我军已力竭,再战下去怕是要败了。”
托因在后方也看出了端倪,不禁大喜,号令兵士擂响牛皮大鼓助威。
鼓声传至战场,鞑子兵士气更加振奋,拼死冲杀,有一队人马甚至杀透军阵,直往建武帝方向冲过来。
西宁王一见大惊:“臣去抵挡一二,还请陛下火速进城传令收兵吧。”
建武帝看了看远方,沉着道:“不急,再等等。”西宁王顾不上再说话,大喊:“亲卫随本王杀敌,必不能让一个鞑子靠近陛下。”说罢挥着宝剑砍向疾驰而来的鞑子骑兵。
西宁王不愧亲王封号,手中宝刀亮出,一刀一个,将蒙古人砍下马来。他身后的亲卫军虽然只有几百人,但个个都是精锐,乍一入场直如猛虎下山,居然也打了鞑子一个措手不及,直直插向战场中心。无奈这数百人在几十万人的战场中真不是太显眼,很快就陷入战阵中。迟迟听不到后方传来的收兵号令,西宁又急又担心,只得奋力砍杀鞑子。
眼见得大宇骑兵倒下的越来越多,阵线被慢慢向城门口推进。突然,漠西军后方传来巨大的喊杀声,鞑子军的后阵大乱。建武帝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总算赶到了。”
只见远处战旗猎猎,马蹄声声,万余骑兵象是潮水一般从漠西军的后面奔涌而来,当先一杆大旗上书“北靖”二字——驻扎在辽东一带的北靖王府骑兵从背后包了托因的“饺子”。
这才是建武帝最大的后手,也是他的杀招。
早在建武帝御驾亲征之时,他已经同时下旨令北靖王另率一万骑兵务必在一个半月左右赶到西宁郡。这也是建武帝今日阵前泰山即将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倚仗。
此时一见计成,建武帝哪还忍得住。他催动战马直扑战场,御林卫指挥使冯唐率三千御林卫紧随其后冲了过去。三皇子、四皇子对视一眼,只得紧随其后。
见此情景,托因深知大势已去,传下撤退令后,在亲卫的保护下急往大漠逃去。建武帝下令追击五十里,西宁众军顾不上疲劳,随北靖府兵一同追击鞑子兵。北靖王(这个是原着中水溶他爹)令部下去追击逃兵,他策马上前来到建武帝面前,下马跪地后怕道:“陛下,臣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建武帝扶起北靖王笑道:“北靖你来得正当时,朕岂会怪罪于你。此战你与西宁二人都是功劳显着,待回京后朕定当封赏。”
此役大宇将士伤亡近六万人,漠西蒙古军伤亡五万余人。
原本以为漠西蒙古军被打残了,至少能换取十年的太平。不曾想,五年之后,六十二岁的托因却再次进犯大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