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仇沉默不语,‘君子可欺之以方’,陆川当然不是文人眼中的君子,该果断的时候,出手绝不拖泥带水,却是个难得的宽厚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有傲气。
这种傲气,不是待人接物时的傲慢无礼,而是自信自己的武功可以力压群雄,对于远不如己的人,通常伤而不杀。
其他时候,固然是件好事,今晚如果还是这样,就是必死之举。
何况李大狗还有未尽之言,作为事情的谋划者,他和自己必然会在最后出场。
秋仇从来不会妄自菲薄,而李大狗更是领悟了刀意。
试想,鏖战负伤的陆川陷入围攻之中,藏在暗处的李大狗,骤然出刀……
然后再由善于群战的自己,阻挡陆川可能存在的援手,使其陷入孤立无援状态,只怕陆川身死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秋仇左手下意识摩挲着自己的佩剑。
冰冷的剑柄依旧熟悉,原来的黑色鲨皮剑鞘却早已不在,换成了两块尚余毛刺的木头。
是昨天晚上,在棺材铺子里随便找的木头,简易削制之后,当作临时剑鞘。
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权,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上面穿的不再是那双母亲做的草鞋,而是一双黑色细麻千层鞋。
鞋子很新,是前天看望癞头爷的时候买的。
李大狗把白玉仙令,往自己怀里一塞,道:“你们在这里继续等待,我出去打探情况,亥时一到我就想办法把白玉仙令,送到沈胥手中,同时让其他人确信此事。”
秋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亥时过后就是子时,也就是说,最短只有一个半时辰,接应之人就有可能出现。
时间如此紧迫,那怕再冷静的人,也会变得狂热。
李大狗经历过围攻林家庄子的事情,他很清楚,一个人身处某种特定的集体行动之中,就会很容易失去理智。
何况大家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又有几人能够例外?
当下朝秋仇和朱权点了点头,李大狗矮身钻出这间柴草房。
出了房门,刚刚抬起头,他就看到左边五六丈外的阴影之中,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面带微笑,向他点了点头,好像在为自己的不请自来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