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切下头颅的人正巧在桑古崇闲的视线中,他眼眶怒睁,此时却偏偏已经无法开口。
十五很满意他的反应。
弱者不该在强者面前强装镇定。
另一个角落,又是一个头颅滚落,依旧落在桑古崇闲眼中。
老人浑身不受控制发抖,当族中老祖决定起兵时他知道,会有无数夷族二郎前仆后继的死在战场上,死在马背上,这都是可以接受的,是光荣的,伟大的,无畏的,但他不能接受他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修行者的虐杀中,连腰间战刀都不曾出鞘,马上长朔都不曾染血,他不明白一个修行者,既然要杀人为什么要选择用这种方式,站在他面前,就那么一脸戏谑的当着他的面杀死他的儿郎们。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如此何益?对方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桑古善一生见过很多修行者,尤其在夷族内部,夷族世代面对来自西方蛮荒的妖兽灵兽生存艰难,却能存续至今,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夷族修士永远站在兽潮最前方,死在梁山最西边,所以夷族人自古以来修士的地位,从来不是什么天上仙师,人间权贵,而是备受夷族上下尊敬的勇士,先行者。
所以夷族凡人对修行者态度从来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桑古并不是没有见过外族修士,却也有限,更不曾见过这般偏激的,一句话不说便先杀两人。
十五甚至稍稍放松了对老人的压制,只为看到这个蝼蚁恐惧痛苦的表现。
作为一个杀手,刺杀那些达官显贵和修道之人都不在话下,遑论一介凡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太过嗜杀之辈,踩死一只蚂蚁也实在难以带来什么乐趣。
他是一个杀手,也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拂衣首席,北齐第一杀手,曾经敢于与崇山教叫板的北齐第一杀手组织在他手中都有了重返巅峰的希望,连新晋灵胎强者,搅动居庸关风云的主谋之一赵元启那样的怪物都愿意动用大价钱来拉拢他。
但怀山围杀,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愿不愿意承认,他的骄傲,都被击碎了。
尽管有赵元启多次强调,也有王应墨显赫战绩在前,他自认也足够重视,依旧是一个惨败结局,五个同境,再加后来的道脉圆满秦阳,一死三重伤,还让人跑了,不是惨败是什么?
他在王应墨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他不愿意承认的压力。
这让他的心性发生了变化。
让他变得有些不可控,他想杀几个人缓解一下心中的不快,哪怕只是他平常不屑去看的凡人。
两条蝼蚁的死亡不会对他有丝毫影响,但打破了面前这个老人的强自镇定,那便足够。
他食指一动,那股让桑古崇闲说不出话的灵力散去。
“和你们一起的修士呢?”声音不高,也没有刻意压制,屋子里的睡着的人却像死了一般,半点警惕也无。
桑古崇闲看了看身首分离的两个兄弟,强行压住心头怒火与不安,开口道:“小人不知道仙师在说什么,什么修士?仙师为何伤我弟兄,我等有何冒犯之处还请仙师恕罪。”
十五眉头一皱,冷笑道:“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手中短刺飞出立时便又将一人胸口洞穿。
桑古崇闲脸色苍白,却连拔刀的力量都没有。
他已经完全失了方寸。
整个驿站此刻都处在十五掌管之中,他能追踪到王应墨的方向却不知道他往西走的原因的目标,所以有必要通过这些凡人来询问清楚。
桑古崇闲本想周旋一番却严重低估了十五的杀性。
此刻的他只想着马上了解情况然后立刻追上去,他深知他那个小子到底有多棘手,先前那般重伤还能远远将他甩在身后,可见一斑,不过点雪也给他带来了完整的信息,对方极速逃离之后有一段短时间的停滞,然后是缓慢移动,这些信息不难拼凑出事情真相,察觉到莫印那短暂的停滞之时十五激动不已,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莫印终究还是在秦阳手里吃了大苦头,状态决计好不到哪里去,此刻只要追上对方说不定便有机会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