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雾霾散去

钟广鑫和赵晓慧扒在窗户上撕胶带的时候,小区里响起了广播,广播中让所有人继续留在家中,不要因为太阳出来了,雾霾散掉了,就掉以轻心。

伴随着循环的广播声,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早上的热闹在刚见到太阳的时候就已经宣泄了一阵了,小区重新安静了下来,因此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被这份安静衬托的格外响亮,吓得赵晓慧一哆嗦。

寻着声音透过窗户低头往下看去,他们小区楼下绿化的小花园中,一个穿着白衣服,长头发的女孩跪坐在地失声痛哭,远处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社区人员正一路小跑过来,然后将那女孩往楼栋里拉。不知道是哭得没力气了,还是女孩本就没想着反抗,几个工作人员很快就将人给拉进去了,小区再次安静了下来,但社区群里却开始热议起来,但说的更多的是,想要看看这个女孩这么毫无防护的跑出来,会不会被感染,如果没有,那是不是说明那些毒菌丝也随着消失的雾霾一同消失了。

至于这个女孩跑出家门痛哭的原因,似乎没有人关心。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忙于自己的生活,或者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纠纷,不值得过多关注。然而,对于赵晓慧来说,这个女孩的情况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赵晓慧了解这个女孩的一些背景。虽然不知道她具体叫什么名字,但在群里曾听到有人提起过她,叫琳琳。琳琳的父母离异后,她跟随母亲和外公一起生活。不幸的是,几年前她的母亲因病去世,留下了她与外公相依为命。琳琳现在还在上高三,正处于人生中的重要阶段。

当时正值四月联考期间,学校对学生们的学业抓得很紧,尤其是对于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学生。即使下着暴雨,学校也没有放假,希望能够充分利用时间让学生复习备考。直到雾霾来袭,学校才不得不停课。这样紧张的学习环境无疑给琳琳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后来的事情自然是无法参加当年的高考了。那时,雾霾最为严重,死亡人数最多,全球陷入极度恐慌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与生命赛跑,谁还有心思顾及高考呢?

不记得是否是因为暴雨期间,琳琳每天都要往返于学校之间。当雨量较大时,她的外公会前往车站接她,担心一个女孩在暴雨天气里不安全。然而,琳琳年轻力壮没有问题,但她的外公却生病了。

就在她外公生病之际,一场可怕的肺肿疫情如同恶魔一般在全球范围内迅速爆发开来。各大医院瞬间被蜂拥而至的患者挤得水泄不通,人满为患。走廊里、病房内到处都是痛苦呻吟的病人和心急如焚的家属。

那时,她的外公虽然意识还算清醒,不仅能够像往常一样正常地吃饭和说话,还时不时会安慰家人不要过于担心。然而,即便如此,想要将他送进医院接受治疗也是难上加难。毕竟,医院早已不堪重负,医疗资源极度匮乏。

可命运总是残酷无情的,最终琳琳的外公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令人痛心的是,他是在家中离世的。从最初感到呼吸困难,到最后永远地闭上双眼进入长眠,仅仅只是一个晚上的短暂时光。

据说,在那个悲伤的夜晚,琳琳像是陷入绝境的困兽般几近疯狂。她用自己瘦弱的双手拼命地敲打着他们那一层楼每一户邻居的家门,声嘶力竭地大声呼救着。那一声声凄厉的呼喊划破夜空,回荡在楼道之间,让人听之心碎。可是,在那样恐怖的时刻,又有谁敢轻易打开自家的房门呢?又有谁真的有能力伸出援手去帮助这可怜的女孩呢?大家都只能紧闭门窗,默默地祈祷这场灾难早日过去。

面对唯一亲人不断流逝的生命,四处求助无门,赵晓慧甚至不敢想,那天晚上的那个女孩,该有多绝望。

她对琳琳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第二天殡仪馆的车就来将琳琳的外公拖走了,那个或许才刚刚成年的女孩,一路绝望的哭喊,旁人拉都拉不住,她一路追着那辆殡仪馆的车,求他们不要带走她的外公,哪怕那已经是一具没有气息冰冷的尸体。

那究竟是一种何等深沉、何等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无助啊!竟能驱使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这般奋不顾身、不计后果地去追寻亲人已然远去的身影。

她的哭声仿佛化作一道道凌厉的闪电,划破长空,在空气中久久回荡。这悲恸欲绝的哭声,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刺人心扉,让人无论如何都难以忽视,又怎能不被其深深触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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